段正淳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连忙拉住阮星竹和周舟,随即夺门而出。周舟只觉得自己似被一把铁钳擒住,竟全然挣脱不得,顿时大惊失色:虽然他作为向导,比起哨兵来说,确实没啥战斗力,但随便来个人都能轻易把他抓住,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安全啊!
他被段正淳抓着,一路出了屋子,只见三个人沿着湖畔小径狂奔而来,其中二人各自背着一个人,另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步履如飞,跑在最前面,一边跑一边还在大声呼道:“主公快走!大恶人来了!快走!”
段正淳几步迎上去,先上前摸了摸被背着的两个人的手腕,见他们并无性命之忧,顿时喜上眉梢,朝着这几个人抱拳道:“三位辛苦!古傅两位兄弟均无大碍,我就放心了。”
那三人也躬身还礼,态度十分恭敬,却又一叠声催促道:“我等会阻拦大恶人,主公应该以社稷为重,赶紧离开此地,返回大理,不要让皇上忧心才是。”
段正淳叹道:“家中出了这等孽障,岂是避过就能避祸的?他既然是冲我而来,我怕你们阻拦不得,反倒要为此赔上性命啊!”
那矮个子道:“主公此言差矣,若是您此时逞一时之能,落在那大恶人手上,我等难辞其咎,日后,也只有在皇上面前自刎谢罪的份!”
段正淳刚要回话,忽听得远处一声长吼,跟着有个金属相互磨擦般的声音高声叫道:“姓段的龟儿子,你逃不了啦,快乖乖的束手待缚。老子瞧在你儿子的面上,说不定便饶了你性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娇媚的说道:“饶不饶他的性命,却也还轮不到你岳老三作主,难道老大还不会发落么?”
又有一个阴声阴气的声音道:“姓段的小子若是知道好歹,总比不知好歹的便宜。”声音却是透着几分异样的虚弱,和前两者有所不同。
段正淳身后,周舟本来已经打算趁机溜走,不想这三个声音分别从三面而来,顿时让他歇了逃跑的心思——要是被当成便宜爹妈的同伙抓起来,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倒不如先静观其变,看他们两方哪方能站上风再说。
因为阿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人的信息,他并不知道刚刚赶来的人是段正淳的部下,即三公范骅、华赫艮、巴天石,以及四大护卫中的古笃诚、傅思归,那河边的渔夫便是四大护卫中的禇万里,站在一边的书生则是四大护卫中的最后一位朱丹臣。至于出声阻拦他们的人,自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四大恶人,即南海鳄神,叶二娘和云中鹤,他们的老大,“恶贯满盈”段延庆,实则是段正淳的同族兄弟,只因阴差阳错,失了皇位,因而对大理段氏深恶痛绝,得知段正淳的行踪之后,一路追踪至此。
小湖边其实还站着一对男女,正是前来寻找带头大哥的萧峰和阿朱,方才阮星竹误以为阿紫没了性命,骤然惊呼出声,他俩为了救人,其实也跟着段正淳进了屋子,只是周舟忙着跟便宜爹妈周旋,因而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罢了。
没一会儿,果然有四个人鬼魅般出现在了湖畔。一个蓬头短服的矮个大汉,一个怀抱小儿的中年美妇,一个既瘦且高的病容男人,还有一位身披青袍,手握两根细铁杖,脸如僵尸一般的高大男人,一双鹰眸冷冷的注视着段正淳,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段正淳同段延庆也不是第一次照面,知道他武功卓绝,身兼正邪两派所长,自己绝不是对手,只是在场众人之中,以他武功最高,又有情人和儿子在身旁,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弃他们而去,想到此处,他反而心境开阔,再无恐惧之心,因而微微笑着说道:“段延庆,想不到我大理段氏自身之事,却要到大宋境内来了断,真是可笑至极。”
段延庆并不回话,是根本不屑与他交谈,只抬起手中铁杖,凌空一杖朝他刺去——任何人对于自己认定已然必死无疑的人,都是无话可说的。
这情形落在一无所知的周舟眼中,就是段正淳和对面的僵尸脸突然打了起来,然后他的手下们前去帮忙,又和僵尸脸带来的那三个人打了起来,于是场面一片混乱,这些人一个个上天入地,看得他目不暇接,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胡乱瞎跑,这些人明明都不是哨兵,怎么感觉也不是普通人呢?
忽然,他见禇万里救主心切,竟全不顾性命,扑到了段延庆的杖前,心口不由重重一跳,暗自思忖道:方才他救了我一命,没让我刚进入这具身体,就死翘翘一回,我还是应该报答他一下吧?
他说做就做,轻轻摆了摆手臂,精神力化为数根伸展的藤蔓,远远抓住段延庆的铁杖,将其用力向后拉开。段延庆只觉得一股力气从杖上传来,偏偏禇万里方才扑到近前,根本没有触碰到自己,不由吃了一惊,心里暗道:这是什么武功?难道天龙寺的那些秃驴也一起来了,就在这附近不成?
他暗自警惕,但也不肯轻易错过难得的机会,当即暴喝一声,凭空一跃,一杖如闪电般急点段正淳胸口三处重穴。这一杖中暗含了大理段氏一阳指的功力,是他紧要关头,仍想要以段家招法杀死段正淳,以期将此事化为段家内部争斗,求个名正言顺,日后登基之时,也不至于为此事被大臣攻讦。
然而忽然之间,又是有什么蛇一样的东西缠住他的四肢,将他的手脚往四方扯去,饶是以段延庆的虎胆,也不禁被这怪异的事情吓了一跳,手中铁杖一个回转,重重从自己周身打过!
他这般全力一击,便是有人的手脚在拉扯他,都必然被他铁杖打碎骨头,但他四周却是空空荡荡,哪有什么蛇或者绳索的踪迹。这般诡异的情状,叫他实难想通,为求自保,不由后退一步,将铁杖护在了自己身前。
但此情景落在其余人眼里,只觉得他像是疯了一般,还没被禇万里打到,竟突然自己撤力回招,也不动手了。段正淳等人暗自不解,还在防范他的下一步动作,南海鳄神却已经不客气的嚷嚷道:“老大,你在做什么啊!不现在杀了段正淳,怎么还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段延庆抽了一杖,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湖水之中。段延庆冰冷的目光仔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始终没找到其余人的身影,不由以腹语术喝问道:“到底是何方朋友在此,你既然出手相助,又何必像个小人一样藏头露尾,不敢出面一会呢?”
那声音在山谷中低沉的回荡,被他内力一催,送往了四面八方。周舟躲在阮星竹背后,心里有些得意的想到,其实自己人就在这里啊,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他不出声,自然也不会有人回应段延庆的呼唤,段正淳等人只当自己暗中真的有高手相助,暗自欣喜尚且不及,自然也不会多做怀疑,还是云中鹤跳出来,指着萧峰说道:“老大,一定是他做的!他就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你的好徒儿追魂杖谭青,就是死在这恶徒手下的!”
此言一出,不仅段延庆心头一震,连大理群豪心头也是一阵难言的激昂。南慕容,北乔峰的盛名,试问江湖之中,有谁不知道呢?只是之前他向众人介绍时,都自称是“契丹人萧峰”,以至于大家都没认出他来罢了。
萧峰被他揭破身份,倒也并不生气,只是否认道:“萧某方才并没有出手。”原来,他心中认为段正淳就是昔日造成雁门关血案的真凶“带头大哥”,虽不想让段正淳死在段延庆手里,以至于自己不得报仇,但也有意让他吃一吃苦头,因此只打算危难关头再动手,方才一直在袖手旁观。
但他人在此处,已经给段延庆带去了巨大的危机感,更别提还有个不明身份、不明立场的人隐在暗处,不知有何目的,他自忖自己不是对手,还是尽早抽身,免吃眼前的亏为妙,因而只是阴冷的看了段正淳一眼,将手中铁棒从上而下划下来,跟着又往上一挑,表示今日之事皆“一笔勾销”,随后将铁杖一杵,转过身去,带着其余三大恶人飘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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