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魏南愣了愣。看清蒋铭宇手里的东西,他笑道:“还mp3啊?那还用叫霖子出来?我帮你转交不就完了。”
蒋铭宇避开魏南的手。
客厅里,向霖已经分完蛋糕,开始了收礼物环节。向洪波和庄英的礼物早已经给过了,就连向菲菲的游戏机也提前给了,所以这会儿他们没什么东西要送。
不过没东西要送,不代表没流程要走,向洪波从酒柜里拿出来两个小玻璃杯,又拎出来个白瓷酒瓶。
倒了满满两杯白酒,向洪波把其中一杯递给向霖:“儿子,十八岁成年了,爸别的话也不说了,咱爷俩干了这杯。”
“向总敞亮!”“向总牛啊!”其他几位爸爸顿时来了兴致。
向霖看一眼满满的酒杯,忽然想起来:上辈子他第一次和向洪波喝酒,是在出柜后。
当时他们已经冷战了很久,庄英在向菲菲的劝说下已经松了口,然而一向视老婆和女儿为天的向洪波,却无论她俩怎么软磨硬泡,一直秉持三不原则——面不见、饭不吃、话不说。
全当这个儿子死了。
后来,向霖阑尾炎发作住了院,在医院要死要活折腾几天,出院时,他在医院门口看见了向洪波。向洪波顶着满头白发,带他去了街边小店,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来两瓶二锅头。
当然,现在这酒不是二锅头。向霖偏头看眼白瓷瓶子,瓶体上贴这个挺大的红色商标,商标最中间斜斜写着一排字:贵州茅台酒。
“像个爷们点。”向洪波对着向霖举举酒杯,仰头干了。
向霖也跟着干了。
透明的液体划过喉咙,不似上辈子时的辛辣,反而意外有些棉柔,细品之下,竟带着丝丝回甜。重生果然好啊,连上辈子辣嗓子的白酒,这辈子喝起来都是甜的,向霖轻轻笑了一下。
“是条汉子!”“向总儿子好样的!”“果然虎父无犬子!”那几个爸爸继续凑趣。
向家表示完,就该其他几个送礼物了。
倒不是向家占他们便宜,只是本来就接着生日会拉近关系,那送礼物这种常规环节,怎么也跑不脱,何况现在收了礼物,以后魏南他们过生日,还是要换回去的。人情往来嘛,就要有往有来。
向霖笑眯眯接着礼物,半点都不手软。
眼见魏南迟迟不回来,庄英朝门边看过来:“小南,你的蛋糕还放着呢。”
“庄阿姨,我马上我马上。”魏南说。
看清门口站着的蒋铭宇,庄英也有瞬间错愕,随即她弯起眼角,声音里也带上笑意:“原来是小蒋啊。你这孩子真是的,来都来了,还站在门口干嘛?”
边说,庄英边拉开半掩着的门,把蒋铭宇和魏南他们几个一起带回客厅。
看见蒋铭宇,向霖拆包裹的手顿住。他皱眉刚想说什么,被庄英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小寿星,拆你礼物去。”
向霖哦了一声,继续埋头跟包装绳较劲。
庄英带着蒋铭宇来到长条桌角落。给他端块蛋糕,又招呼他坐下:“小蒋啊,好久没见了,你外婆身体还好吧?”
蒋铭宇一愣。
“别惊讶,是小霖说的。”庄英看了眼正在拆包裹的向霖,笑意终于抵达眼底,“霖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难免骄纵些。他本性很善良,只是不太懂人情世故,性子懒想的也少。”
蒋铭宇没说话。
庄英收回目光,再次对蒋铭宇笑笑:“霖霖小姨是医生,上次家庭聚会,他缠着小姨问了好多照顾病人的事项。老年人嘛,身体不好,应该挺花钱的?”
蒋铭宇点头。
庄英叹口气,语气里带着宠溺和无奈:“霖霖这孩子,之前心血来潮说找你补课,后来突然又说不补就不补了,我知道你自己赚钱不容易...”
“阿姨,我不是来要钱的。”蒋铭宇指尖扣在mp3上,出声打断庄英,“相反,我是来还债的。”
庄英微微错愕:“还债?”
“对,还债。”蒋铭宇声音清冷,“趁着现在欠的不多,还完债就可以两清了。”
庄英没理解蒋铭宇口里的债,是指什么。
但两清这个词庄英喜欢,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庄英就觉得向霖和蒋铭宇这两个人,就应该离得远远的,远到这辈子不见面才好。
庄英还记得,蒋铭宇第一次来家里的情形。
那天向霖难得勤快。天没亮,他就爬起来又叠被子又收房间。张阿姨出门买菜前,他更是急叨叨围着叮嘱,就生怕漏买了蒋铭宇爱吃的菜。
当时庄英和向洪波都很惊奇,等蒋铭宇到了之后,两人这份惊奇渐渐转化为震惊。
先前,听向霖提过很多次蒋铭宇事迹,说是学霸、中考状元、各种竞赛大奖拿到手软。听得多了,两人都把蒋铭宇默认成了乖乖优等生。
等真正见到蒋铭宇,他们才意识到之前想差了。
虽然蒋铭宇很安静,很礼貌,讲课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但他那种目光,绝对不是乖学生该有的。
用向洪波的话说,类似的目光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矿上来了条疯狗,另一次,这是矿上藏了个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