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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死,宋溥心一反往日的低落萎靡,整个儿地精神起来,要如何计划,如何执行,是否要写遗书……近几个月脑海都没这一瞬转得快。他惶惶然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父母,可又觉得,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并不是要为他人而活,这三十年他经历了过世间的美好与黑暗,虽被人伤害但也被许多人爱过,无奈一切的发展都与他的愿望相违,至此他已经受够了,只要跳脱出道德的束缚,就能获得彻底的“自由”……

就在他畅快幻想之际,耳边又传来司泽的唤声:“宋溥心,你在想什么?”

宋溥心回过神来,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低声说“没什么”。

他从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生出求死之心,当是一时魔怔,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那天起,宋溥心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仿佛分裂出另一个人来,每当夜深人静或是疲惫松懈之际,对方就会跳出来对过去的他进行全盘否定。

也许那些念头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早已潜伏在他内心深处,在绝望的土壤中生根发芽,等他发现时已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而每次那些想法出现,他总需要耗费所有的心神与之抗争,但战胜了一次,很快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比之前更来势汹汹,乌压压如黑云压城,催他尽快与这个世界做个了结……

傅延昇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为什么去年年底在温泉酒店,当他对宋溥心表达关心并试图介入时,宋溥心会说“不用了”。

想来那时对方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丧失了向外求助的能力,或者说,宋溥心觉得自己已经不配被拯救了,以至于江晓在他的委托下向宋溥心了解情况时也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正常人很难理解患心理疾病的人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自暴自弃,觉得那不过就是情绪相关的事,想开点就好了,但真实的情况远没有那么简单。

傅延昇自学心理学时曾阅读过许多案例,深入了解过抑郁症患者的状态,所以看见宋溥心那副样子便有了猜测,他打电话催江晓尽快上报此事,同时让徐一舟找机会多留意多关心宋溥心。

然而可悲的是,外人根本不知道宋溥心到底在经受多激烈的内心折磨,除了厌食、消瘦,他对外表现得也就是比以前寡言了一点,少笑了一点,而这些反应又是宋溥心被降职所能解释得通的。

非要说的话,可能也只有司泽隐隐察觉到了问题,他为此不安,尤其是在说冯晴分手的事都无法激起宋溥心的反应后,司泽的焦躁感达到了顶点。

他悄悄叫人在槐安路公寓里装了数个摄像头,观察自己不在时宋溥心的状态,本以为见不到自己宋溥心会开心些,但也并非如此,无人时宋溥心会把窗帘都拉上,独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发呆,有时一坐就是半宿,也不睡觉,或是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有次司泽发现宋溥心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纸盒,捧着那纸盒在床边坐了一个小时,反复打开又合上,仿佛在犹豫什么。摄像头的角度看不到里头的东西,晚上司泽回去,趁宋溥心洗澡找出来一看,见那里头堆满了白色药丸。

司泽惊骇不已,等宋溥心出来便质问对方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

宋溥心疲于狡辩,老实地说:“我晚上失眠睡不着,去医院配的安眠药,有时又不想吃,不知不觉存了这么多。”

司泽愤愤然把药都丢了,宋溥心见状还道:“丢了也好,我怕哪天自己控制不住都吃了,死在这里脏了你的房子。”

司泽闻言当场发了飙,宋溥心被他闹得头痛欲裂,本来神经就紧绷成了一条细线,被司泽激了几句顿觉脑海里“嗡”的一声,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剩下一条路给他走。

他转身去阳台,推开窗户往上爬,这一举动仅发生在几秒间,等司泽反应过来,宋溥心半个身子已经横出窗户。他这公寓是十七层,五十米的高度跳下去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司泽冲过去把人拽住,却见宋溥心一双手还死死地拽着窗框,用力到指节都犯了青。

——他不是吓唬人,他是真的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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