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头将落未落时候,包厢中灭了灯,抬头望过去天边的阴云就像被窗檐切开,窗外隐约响起雷鸣,昏暗笼罩了房中一切。
偶尔有清风吹动云翳,光影黯淡,仿佛就连大厅中落在花窗上灯光都老朽了。
看上去今晚的东京又会有一场不小的雨。
房间大门被推开,一只小脑袋从门缝中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窥探。
“momo啊,别看了,直接进来吧。”
刘扶南微笑着向门口招了招手。
“我这不是怕你还在和别人谈论要紧事嘛,万一打扰到你的话就不太好了。”陈陌陌矮身钻进房中,直接小跑着飞身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两条腿悬在空中荡个不停。
刘扶南注视着面前笑闹的女孩也不禁露出莞尔的神情。和刚才那位侍应生比起来,陈陌陌应该算是另一个极端,虽然看上去对方年龄甚至还要更小,但陈陌陌身上才真正有一股少女的娇憨气质。
“唉,累死我了。和那两位小姑娘打交道真是让人心力交瘁。一个是踹一脚都不出声的闷葫芦,一个是什么都不懂得哑巴。”陈陌陌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向刘扶南感叹说,“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动漫里的二次元少女根本没我想象中那么美好——她们打游戏的时候都像这样不讲道理的吗?”
“讲道理?什么道理?”
“比如打乒乓球到10-0的时候要故意让球绝不零封对面,篮球比赛里到了垃圾时间主力队员不能上场刷分,踢足球则是碰上老东家在进球之后会保持沉默拒绝庆祝……”陈陌陌越说越气,伸手攥拳狠狠砸在沙发垫枕上面,“想想看都好气啊,现在的小姑娘根本不讲武德。”
“呀,这样说话怎么听上去老气横秋的。可是momo,你自己这都才几岁啊?”刘扶南哑然失笑,“十五?十六?”
“今年马上就要满十六岁啦。”面对刘扶南的调侃,她不满地鼓着包子脸扫视着房内,最后视线落在香槟上面眼神蓦然一亮。
“别看了,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刘扶南看穿了陈陌陌的心思,他伸手抢先拿过茶几上的香槟,将瓶中所剩无几的香槟全部倒进了一旁的盆栽里面。
“唉,少喝一点更健康嘛。”陈陌陌故意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也抢不过刘扶南,只能惋惜地注视着好酒被白白浪费掉。
陈陌陌没了乐子,只好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轻点,数了数桌上高脚杯数目:“你的、恺撒的、楚子航的、许朝歌的……这是刚才和你见面的是那位神秘合伙人?”
“嗯。那是个很危险的家伙,这种事情momo你就别掺合进来了。”刘扶南叮嘱了一句,“等得到圣骸之后,你有的是解析回溯的机会。”
“你这么笃定能从他们手里抢到白王圣骸?”陈陌陌撑着腮帮好奇地问,“蛇歧八家、猛鬼众、还有卡塞尔学院。”…
“没有把握,尽量一试而已。”刘扶南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笑着说,“现在我们似乎处处压制了王将,但只要他的本尊不出现的话,那最终的胜负犹未可知。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只知道影武者,连他的言灵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其他作用都统统不能确认。
而另一边蛇歧八家大家主的橘政宗呢?看上去他已经垂垂老矣,比起王将这种潜伏的阴谋家来说,他显得格外安静又无害。
我调查过他的过往经历,橘政宗这个人所谓的高光时刻,无外乎都是在家族会议上拔出佩刀砍断木桌,向蛇歧八家族人下令说家族要铲除某某、斩断某某、诸君家族的命运现在已经交付到我们手中了……就连战前动员都这么一板一眼恪守传统家主之道。但这种安静又无害的人在蛇歧八家大家主位置上是坐不住的。谁知道在温和面具底下,藏着的又是另外一张怎么样的脸?
所以比起明面上和毒蛇正时刻吐信的王将,我更担心在将来某一天就会暴起shā • rén的橘政宗。”
“听起来你对橘政宗评价很高,比王将还要更高。”陈陌陌微微颔首应声。
“momo你仔细想一想吧。橘政宗和王将他们同样是在十多年之前陡然崛起,两人各自一路攀到日本混血种两方势力的最高位置。
现在光是内三家的三位家主聚集在一起开个私人会议就可以影响日本混血种的命运,而橘政宗手中的源稚生和上杉家主格外顺从他的命令。换一句话说,整个蛇歧八家上下几乎就是橘政宗的一言堂。
相反另一边呢,王将所掌握的风间琉璃可是格外桀骜不驯。听许白帝说,他甚至多次尝试过击杀王将的影武者。而三号人物龙马看上去也更亲近风间琉璃,而不是他这个望之不似人君的王将。这样对比起来,王将也太失败了。”他说。
陈陌陌歪着头思索了一会,最后用力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这样啊。”
“源稚生和上杉家主他们看起来根本就像是两匹已经被驯服得温顺的宝马。和王将根植恐惧和敬畏的手段不同,橘政宗用亲情和温暖这种柔索栓住了他们。他这个老爹的地位在他们心中不可动摇。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可能直接和源稚生达成个人合作,而需要拉卡塞尔学院入局的原因。”
“你还想过和源稚生进行合作?”陈陌陌皱眉不解,“门阀想要得到圣骸,而蛇歧八家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我们的立场和他不应该是天然就对立的吗?”
“可以试一试,毕竟我从来没有露面,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刘扶南无所谓地回答,“不过按照橘政宗在他心中的地位,我使用的任何话术他大概都听不进去。或许只有另一位在他心中有特殊地位的人才能威胁到橘政宗”
“另一个人?”陈陌陌立刻想到了某个人,“你是说风间琉璃。”…
“对,风间琉璃。”刘扶南轻轻放下香槟杯,挑了挑眉头补充说,“橘政宗来自前苏联,而并非日本本土人——这个信息是我发现的,但只有通过风间琉璃传达给源稚生才能真正让他听进去。旁人说起来只会让源稚生觉得这是在挑拨离间。何况我们已经铺垫了风间琉璃,哦不,应该说源稚女的无罪。”
“你铺垫了什么?”陈陌陌好奇心大涨,自从和刘扶南来到日本,门阀潜移默化就分为了四人两组,刘扶南的一举一动始终在她视线内,但她并没有察觉到对方在此期间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