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如此情景,这已经是沈孤雪能想出的最好解决方式了。
只要他亲自登门提亲,与谢峤结为道侣,外面的种种猜测就会不攻而破。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后,也不会再有这么多人议论了。
日久天长下去,总会有其他的话题吸引注意力,久而久之,这件事就会渐渐被人淡忘,不会再造成更多的影响。
沈孤雪思绪一转,正要将心中的想法托盘而出。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见眼前白光闪过。
他下意识侧身避开。
迎面一道冷风刮来,刺得人脸皮生疼。
锃——
一道刀光劈开了冷风,来势汹汹,从沈孤雪的耳侧擦过,直直没入了身旁的朱红柱子中。
在这一刹那,整个凉亭都止不住颤动了起来,惹得池塘里的锦鲤接连蹦出了水面。
沈孤雪侧过头看去,柱子上的刀口平整光滑,干脆利落,显然是没有手下留情。
再一看,谢峤恼怒极了,左手握着短刀,咬牙切齿:“沈孤雪,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孤雪不知谢峤到底脑补了什么,急忙解释:“我没有……”
谢峤冷声道:“还说没有!”
谢峤的脾气本就不好,更不用说如今怀孕在身,更加反复无常,易怒易喜。
他一听沈孤雪要上门求亲,便觉得这是在折辱取笑他。
如今世人都知他怀了一个孩子,还是沈孤雪的孩子,如今沈孤雪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娶他,岂不是向世人表明——他不如沈孤雪,只能、只能雌伏于人下。
谢峤越发地恼火,连带着折镜刀都嗡嗡作响。
沈孤雪的眉头拧起:“谢峤,你听我说——”
谢峤根本听不进沈孤雪的话,直接手腕一转,折镜刀刃光华流过,在指尖熠熠生辉:“想折辱我,做梦!”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刀刃犹如明月皎皎,直取沈孤雪的咽喉。
谢峤的刀使得极为漂亮。
这种“漂亮”有两种含义。一是,他使刀使得融会贯通,驱如臂使,是用刀的行家;二是,字面意思上的漂亮。
刀光如掠影,化作千丝万缕,簇拥在了谢峤的身侧。
凉亭中凭空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得红衣烈烈,招摇夺目。霞光映照下,他的眉宇间浮现了一道煞气,并不骇人,反倒像是勾魂夺魄的精怪。还是要命的那种。
沈孤雪不过只是恍神了一瞬,锐利的刀光就从他的脸侧划过,在面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痕。
刀很快,伤口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只能感受到一阵刺痛。
眼看着第二刀将至,沈孤雪回过神来,抬手相挡。
凉亭空间狭窄,不过方寸之间。
两人默契地将动静压至最小,只是在凉亭的范围内做争斗。
远远望去,艳丽的红衣与冷清的白影交织了起来,犹如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
谢峤的情绪不定,下手狠辣却因恼怒而失去了章法,沈孤雪则是无意伤人,一直在防备,只不过出八分力。
因此一直焦灼不定,难以分出胜负。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凉亭上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沈孤雪分心看了一眼过去,才发现凉亭摇摇欲坠。
方才谢峤一刀劈在了凉亭的柱子上,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可现在两人一阵交手颤抖,泄出的灵气震荡,彻底击碎了柱子,惹得凉亭重心不稳,即将坍塌。
沈孤雪出声制止:“等等……”
谢峤丝毫不觉凉亭的变故,还以为是沈孤雪想要狡辩,于是又是一掌拍去,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是一方瓦片摔落在了池塘中,发出了沉闷的“咚”得一声。
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凉亭轰然倒塌了下来。
谢峤还没收手,更来不及逃脱出去。不过以他的修为,就算被凉亭砸上一下也无伤大雅。
就在他眼睁睁看着凉亭倒下的时候,就一道冷冽的霜雪香气从面前刮了过去,紧接着感觉到腰间一紧,被人带出了凉亭的范围。
谢峤刚刚站稳,就听见耳边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再看过去,原本凉亭所在处,已经变成了一地的断壁残垣,连池塘都被掩埋了一小半。
烟尘四起,一条倒霉的锦鲤被震上了岸,在拼命扑腾。
经过这一打岔,沈孤雪终于有机会开口解释了:“我没有想要折辱你。”他焦急道,“我从不骗人,不信,我对天道发誓!”
谢峤不吭声了。
其实他也知道,沈孤雪一向以君子自谦,从未做过一件违背本心的事情。用求娶来折辱人的方法,沈孤雪别说是做了,可以说是想都想不出来。
刚才他更多的是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