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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星落(1 / 2)

饶是薛颂风,也被他这失措的脸色给吓到了,对面的小朋友脸色苍白,整个人微微蜷缩在他怀里,却还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秦墨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少,想来是这件事带给他的打击太大,影响了他的情绪,小朋友本来也是不能受打击的。

薛颂风看着他,抬手把他散乱的头发拨在脑后,“你这样讲话,裴应声没带你看过医生?”

江安遇点头,“...有。”

父母刚去世那一年,他几乎每周都会接受心理治疗,可有时候他觉得心理医生远没有裴应声的疗效好,医生只会不断开导他,让他去尝试说话,可那时候只要裴应声在他跟前,他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表达欲。

再后来,他私自停掉了心理医生,裴应声一年半载不在家,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短短一个字,却让薛颂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过他手里的猫包,放在后面的车座上,然后牵着木讷的江安遇坐在副驾,“小遇,我们去看医生。”

江安遇点头,他本来也是要去治病的。

再次踏足那家医院,江安遇下意识想要退缩,他害怕看见秦墨的家人。

薛颂风看见他的抗拒,猜他大概是怕看见什么人,也没有问他,只是从前台要了一个口罩,给他戴上,然后带他挂了精神科的主任号。

两个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主任给出了治疗方法,“你这样的状况持续时间太久了,现在只能采用脱敏治疗,一点点改过来,平时可以多交流多说话,不能一蹴而就,至于不会弹钢琴这件事,多半是受情绪影响,”

他看了一眼薛颂风,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下个月再带来看看。”

临走时,江安遇突然顿步回头,“要,多少,钱?”

这话问的主任也愣住了,他没想过薛颂风带来的人,居然也会为钱发愁,但是预约心理健康恢复,本来就是一项大工程,费用不可能少...

“小遇,”薛颂风拉住他,“钱的事不用担心。”

江安遇点头,薛颂风说不用担心,那就是要很多钱。

临了两个人出医院的时候,江安遇忽然说,他有东西落在里面,要回去取,薛颂风点头,说自己在停车场等他。

江安遇快步走到缴费的地方,果然还是上次缴费的那个小姐姐,“姐姐,费主,任看,病好多,钱?”

“又是你啊?费主任是心理和精神科方面的专家,他看一次的费用肯定不便宜,你...你出什么问题了吗?”

江安遇摇摇头,又问,“上次说,转院,转院,到哪,里?”

“京郊医院,虽然不是三甲,但那里的费用会比这里便宜很多,”小姐姐看他头发散着,把自己的皮筋摘下来送给他,劝他,“你在这里费用也缴了,还是等三个月后再转院吧?”

江安遇若有所思地点头,记下了医院的名字,道谢离开。

等薛颂风把他送回学校宿舍,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江安遇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

小遇:叔叔,昨天麻烦你了,我的朋友约我出去旅游,放松几天,不见。

他皱眉,拨通了裴应声的电话,“小遇有朋友?”

那边似乎隐隐约约有女人嘈杂的声音,裴应声没搭理她,只是听着薛颂风提起江安遇的名字,这么关心的语气,他只想找人弄死薛颂风。

“他有没有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饶是薛颂风一向谦和,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你知不知道他昨天在干什么,他昨天在餐厅打工!”

“他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被你养着,你扪心自问,他过的了那样的生活?”

裴应声一怔,心口难以抑制地疼了一下,然后迅速想起来,他的小朋友正在和他赌气,昨天已经把他的副卡摔在桌子上,离家出走了。

细密连绵地疼意在心尖堆积,这感觉来的太过突然,他几乎扛不住。

“就算离家出走,那也是我的人,”裴应声拧着眉,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漠,“和你薛颂风有什么关系?”

“当初害的戚放在手术台上走一圈,怎么,现在还要害我的阿遇?”裴应声扯了扯嘴角,“薛颂风,你这么多情,我们裴家欠你的?”

提起‘戚放’,薛颂风神思空荡片刻,终于还是偃旗息鼓,“我对小遇,只是长辈的关心。小遇和朋友去旅游,等他回来,记得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最好收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等那头挂了电话,裴应声才发现,手机已经被他攥的变形,干脆一把丢到病房里的鱼缸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等阿遇回来。

他当然要等阿遇回来。

裴应声神色偏执地看着鱼缸里不断冒着水汽的手机,忍不住想,等阿遇回来的时候,他一定给他的小朋友好好道歉,然后带他去看医生,阿遇那么好看,额头可不能留疤。

现在就先让他吃一点苦头,不吃一点苦,怎么知道小叔的好。

身后的女人终于安静下来不在吵闹,喘着气躺在病床上,依旧在挣扎,她看着裴应声的背影,眼里全是恨意。

“裴应声!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的声音几乎是磨着牙说出来的。

裴应声面无表情地拿过鱼料,瓶底写着‘青山疗养院’五个大字,他皱着眉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清澈鱼缸里的水,瞬间浑浊起来。

“你确定是我天打雷劈?”裴应声戏谑地转身,看着床上全身都被禁锢着的女人,散漫地坐在床侧的沙发上,脱掉鹿皮手套,看着自己被拦根斩断的拇指,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秦燕龄,你怎么总觉得我欠你?”

床上的女人右半边脸上满是烫伤的痕迹,几乎没办法看,眼睛被满是疤痕的皮肤遮掩到只剩一颗黑色的眼球,不止她的右半边脸,甚至于是脖子,手臂上,也全部是烧伤。

与床对面那张巨大照片上的明艳女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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