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窗,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来不及看清对方的眼神,下一秒——
“咣当!”
谢浔阳眼睁睁的看着窗外人脚一滑下巴磕到了窗台,一脸狰狞地倒了下去。
“……莫仙?!”谢浔阳来不及披件衣服,冲出门,一把从他嘴里掏出差点把人捅死的棒棒糖,魂儿差点吓飞,吼道,“以后不许再吃了!”
“咳咳,呕……”莫仙杏眼含满泪水,捂住了嗓子,牙床隐隐作痛,哼唧着,“……打死也不吃了!”
谢浔阳见泪珠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心顿时慌了,蹲下来掰开莫仙的嘴,“我看看……撞哪儿了?”
莫仙呜呜呜。
外面太黑,也冻人,谢浔阳把他拉进屋里,坐到床上,自己去书包里摸手机,按开手电筒,一扭脸就见自己窄窄的床上伏着小小的一团,莫仙脸贴着他的枕头,委屈巴巴,自己流眼泪。
谢浔阳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凑过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放柔了声音,好好商量道:“你听话,张嘴让我看看。”
莫仙觉得满嘴酸疼酸疼的,动都不愿意动,更别提张嘴了。谢浔阳耐着性子,半晌才听到他抿着唇小声嘟嘟道:“下巴疼,你给我呼呼吧。”
“……呼呼?”
“呼呼你都不会?!”莫仙皱着眉把脸扬起,等了半天,见对方还呆着,刚想开口,忽然目光又被他脖子上的红痕吸引,不动了,接着渐渐乖顺下来,“算了……”
脸前忽然一暗,乌黑的头发泛着洗发水的清香凑近鼻子,火辣辣的下巴感受到了一股清凉。
谢浔阳认真的吹了好几下,莫仙垂下眼眸,能看到他的睫毛如鸦羽般纤长,趁的皮肤愈发白皙。
“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莫仙擦了擦眼睛,视线从对方的脖颈滑落到胸口,“你这是……怎么了?”
谢浔阳将衣服收拢,一直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没什么,洗澡时不小心碰到了。”
“洗澡都能碰了?”莫仙明显不信。
谢浔阳挑眉,“你平地磕下巴都磕了几回了?”
“……”
莫仙脸虽红,但并没有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他想到谢浔阳一回家睡觉,就又是迟到,又是带伤,立马明白了,眼睛瞪圆:“是何禄干的对不对?他打你了?!”
“嘘,小声点。”
“他在家?等着,我这就去……”说着,莫仙就要下床。
谢浔阳拉住他,“睡死了。”唇角不明显弯了弯,“怎么,这会儿不怕他了?”
“我、我什么时候怕过?”莫仙一板一眼,“……我肯定跟你一伙的,他要是欺负你,我不可能自己跑。”
谢浔阳本只想逗逗他,却不料遇到这个反映,怔了怔,低下头把被子裹到他身上,“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
莫仙拿出热水袋晃了晃。
随手扔到一边。
“现在这个不重要。你跟我回家吧,以后都别回来了。”
“你书包呢?”莫仙挣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念叨,“快,起来收拾,还有衣服,你装着,我帮你盯着何禄的动静。”
“盯他干什么?”
“……是的,虽然我不怕他,但如果你不想打架的话,我们也可以悄悄的走。”
“不用怕他。”
“我都说了我不怕!”
“事情已经解决了。”
“……嗯?”莫仙歪头。
谢浔阳淡淡道:“我受的这点伤,算我吃亏。但以后,他不能再动我一下。”
“真的?你做了什么?”
谢浔阳没作声,目光安静。
莫仙莫名想到他那晚教自己写作业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解决。
窗外夜风呼啸吹的窗框发出咯吱声,温度彻底降下来了。
谢浔阳把莫仙送到了门口,“快回家吧。明早,我们还要去喝豆腐脑。”
“你记得去我家找我!”莫仙高兴了。
谢浔阳点点头,看见手里拿着的暖水袋,低声道:“这个我就留下了,谢谢。”
看着莫仙的身影飞快地冲进夜色里,很快不见了。
身后主屋里不知从何时,开始传出男人响亮的鼾声,重一声轻一声,细听发现还掺杂着磨牙声。
谢浔阳冷脸站在院子里,任由风吹过穿的并不严实的外衣。
解决事情的方法千万种,可他选择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一个。
何禄喜欢喝酒,他就供他喝酒。
何禄省去了不少打零工的时间,自然没有道理不愿意。
一次支付一周酒钱,就能换来一周的互不干扰。
亏吗?
谢浔阳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的低沉与成熟。
可这已经,是他现在所能做的最好的了。
谢浔阳默默想着,现在还是太过弱小啊……
只恨自己不能快点长大。
只有长大,才有能力去选择更多的方式,拥有更好的结果。
***
第二天,四人没有迟到,还慢悠悠地喝了豆腐脑。
老板娘给盛的很满,就连崔树都吃撑了,摸着肚子憨笑道:“好饱,今天课间不用跑出来买吃的了。”
“今天该谁值日?仙儿是你吗?”程家旺拿起纸随便擦了擦嘴。
“嗯……”莫仙点点头,有点闷闷,“还有梁生那个傻X。”
“啧……”
“嗐……”
程家旺和崔树同时发出嫌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