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个理,但他们家和茶花家又完全不一样,老三可是个秀才,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富户,而他们家虽然和老三是亲戚关系,但却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在家世这方面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兰花啊,你阿爹没出息,咱们家在家世上就差了一筹,虽然那郑庭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以他的本事,你嫁过去也是享福的命。”
郑氏知道兰花心里不舒服,她心里何尝舒服,可郑庭已经是时下最好的选择了,若是还要往上攀,要么攀不上,要么就只能当人妾室,但妾室哪有做人正头娘子好。
“我不管,反正我不愿意。”
她从小自尊心就比别人强,为了不落下风,她一直和茶花攀比着,袁明那儿就输了一筹,如今相看别的亲事也输一筹,兰花感觉如鲠在喉。
再者她心悦袁明,虽然袁明对她已经变心,可她还没变,她还想着有一天能进入袁家。
而且不论是家世还是学识亦或是长相,袁明都比郑庭好太多,甚至可以说比茶花现在相看的亲事好太多。而且她的身子已经给了袁明,这让她如何再嫁?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阿娘难道不是为了你好?”郑氏气的不行。
“反正我就是不愿意,阿娘就死了这条心吧。”许兰花固执道。
“我知道你心悦袁明,可那人去了嵩山书院一年了,就连这过年也没个影儿,他若是对你有意,这大过年的怎么也该过来看看你,顺便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郑氏以前听许兰花说袁明对她有意,之后又见袁明送了许兰花银簪,她乐见其成,可一年过去了,袁明连点动静都没有,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很明显了,郑氏这才不得已另做打算。
郑氏还不知道许兰花已经把身子给袁明了,若是知道,还不知道要气成啥样子。
“阿娘,别说了,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任你说破天我也不同意。”说罢,许兰花径直回房了。
郑氏无奈叹了口气,她这都是为了谁啊。现在不愿意,瞧不上郑庭,以后有她后悔的。
过完年没几天,许子涛着了风寒发起了高热,茶花忙前忙后的床前伺候着。
她这辈子已经很注意阿爹的身体状况了,原以为年前没有生病,这一关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这病在年后还是发作了。
其实茶花这么注意许子涛的身体,还得从上辈子说起。
上辈子她和袁明相识,就是因为阿爹生病,袁明前来探望阿爹,从而看中了她,这才导致他火速退亲后遣媒婆上门提亲。
许兰花也是因为这事儿才彻底和她闹掰。
这辈子虽然袁明已经提过亲了,但是阿爹生病这事儿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一直都注意着,只是没想到仔细着也还是生病了。
袁明在家里听说了许子涛的病情,想也没想,立刻让下人备礼,准备亲自去探望一番。本来这两天他就准备去给许子涛拜年的,顺便好看看茶花。一年不见,他对茶花的执着依然没变。
茶花看到袁明大包小包过来,连忙把人迎进去,来者是客,况且人家是好意来看阿爹,她也不好摆着脸。
袁明见茶花这般和颜悦色对他,还以为是许兰花给她解释过了,顿时心花怒放。
一年没见,茶花的五官完全长开了,褪去了青涩,整个人就像是颗熟透的水蜜桃。
只见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棉袄,棉袄虽然肥大,但依然难掩动人身姿。
一举一动间,聘聘婷婷婀娜多姿,已经出落成了个大美人,比起以前更见风韵。
“袁公子,这边请。”茶花直接把袁明带到了阿爹的房间。
郑庭此时也在许夫子房间待着,看到袁明过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只是这抹异色稍纵即逝,谁也没有发现。
许子涛此时是醒着的,见袁明过来,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倒是有心。”
“夫子生病,做学生的理应前来探望。”袁明说罢,恭敬站在床前问候道:“夫子如今身子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前两天不舒服的紧,这几天有茶花和郑庭及许氏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身子已经松泛多了。
“那就好。这次学生给您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材过来,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你有心了。”许子涛道。
许氏也附和道:“真是个好孩子。”他送来的那些东西她大概扫了一眼,都是补身子的佳品,一看就价格不菲。
“去嵩山书院怎么样,可还习惯?”许子涛问。
“托夫子的福,一切都好,今年学生就准备考秀才了。”
“如此甚好,那你得加紧温书,切不可怠慢了。”许子涛忍不住叮嘱。虽然袁明这人有些花心,不是女婿的好人选,但他的学识却让他极为满意的。
“夫子放心,学生会的。”袁明说罢,转头看向郑庭,一年没见,郑庭的变化让他惊讶,不仅人长高了,也变的英挺了,最让他惊讶的还是他中了童生。
当时听到郑庭中童生的消息,饶是他也惊讶非常,满打满算郑庭也只读了一年多的书,没想到居然考中了,要知道他也是读了七年的书才考上童生的。
“恭喜你啊。”袁明眸光复杂的看着郑庭,这人他一直没正眼瞧过,可现在他站在面前,却给了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让他没法形容,更让他不解,就算郑庭现在是童生了,和他之间的差距也还有一大截,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
“客气。”郑庭淡淡道。
“听说你今年也要去嵩山书院了?”袁明道。
郑庭点头:“都是托夫子的福。”
“几时动身?”袁明问道。
“应该还有十天左右。”
“我也是那时候动身,不如一起?”袁明故作大方邀请。
“还是不了,我独来独往惯了。”郑庭直接拒绝了,开玩笑,让他和情敌一起去嵩山书院,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那好吧。”袁明本来就是做个乖面子而已,也不是真心要邀请他一起。
饶是郑庭现在中了童生,以后和他在同一书院就读,但他依然瞧不起他。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罢了,不值得他注意。
他在书院结交的都是富商gāo • guān子弟,只有那些人才能在日后给予他实际帮助。
袁明看了许子涛之后就准备离开,许氏见人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怎么也要留人吃一顿饭,故而热情把人留下来了。
袁明见此,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能和茶花多多相处,他求之不得。
茶花虽然不待见袁明,但也没多说什么,孰是孰非她还是分明的。把人留下后,茶花就帮着阿娘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大过年的家里还有不少肉菜和腊味,做一顿丰盛的午饭绰绰有余。
郑庭不习惯和袁明待在一起,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温书去了。
袁明在房里和许子涛聊天,但心思都在外面,想找个机会和茶花单独说说话。
茶花在院子里摘菜正好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袁明连忙找了个借口从房间里出来。
茶花见袁明过来,皱了皱眉:“袁公子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还是屋子里暖和些。”
“我是特意来见许姑娘的。”袁明视线落在茶花身上,眼眸深处是浓浓的占,有,欲。
“见我?”茶花郁闷,但心里更多的是不爽,她可不想和袁明有一点牵扯。
“那个.....我听说许夫子和师娘最近在为你相看人家?”
茶花点头:“是啊,我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该相看人家了。”村子里的姑娘十五六岁就开始相看了,她家是只有她一个,阿爹阿娘舍不得她,这才生生拖到了十七岁的。
袁明见茶花这样说,疑惑道:“那.....那个许兰花姑娘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说了的话,茶花应该不会相看人家才对啊,若是要嫁人,谁家儿郎能比的上他?
“什么意思?”茶花不解。
“就是这一年来,许兰花姑娘没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茶花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两次许兰花对她欲言又止,那样子应该是有话对她说,只是到最后她没有说出来。
当时她还问她来着,而她那样子高冷的很,好像她求着她说似的。
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索性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要不是他今天说出来,她怕是都想不起来了。
难道许兰花要跟她说的是关于袁明的事情?
“没有。”茶花如实道。
袁明脸顿时黑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发生了变化,咬牙道:“居然没说!”她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敢瞒天过海,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怎么了?”茶花见袁明情状不对,出声问道。
“没事。”袁明故作温和的对茶花笑了笑。
饭桌上,袁明一直心不在焉,好像心里有心事,吃过午饭后袁明就匆匆走了,许氏和茶花把人热情的送到门口才作罢。
袁明离开之后并未回镇上,而是让下人约了许兰花到小树林叙话。
许兰花知道袁明来找她了,心里高兴的很,可又想到茶花的事情,她脸上敛了笑容,若是他问起茶花的事情,她该怎么解释。
许兰花还不知道袁明已经见了茶花了。袁明来村子的事情没几人看到,如今大冬天的村民们都不愿意出去,一个个龟缩在家里,故而袁明在许家吃了顿午饭的事情也没人关注。
小树林里。
袁明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年不见,许兰花身上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妆容精致,明眸皓齿,也是一个美人。只是和茶花相比,她还是差了不少。
“明哥,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许兰花双眼泛红,天知道这一年她有多想他。
袁明对于她的梨花带雨,没有半分怜爱之情,只要一想到她对他阳奉阴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看着她:“我一年前跟你说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这一年来在嵩山书院读书,功课繁重,再加上他要考秀才,根本没有时间过来,不然他早就抽空来了。
许兰花听到袁明的话,一颗炽热的心低落谷底,她以为他是来看她的,可没想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别的女人,许兰花嫉妒的发狂。
“我已经和茶花解释过了,只是茶花对你没意思,就算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她也不愿意。”
袁明闻言,顿时气炸。若不是先前问了茶花,知道她根本没说,否则他都要被她骗了去。估计因为这事儿他都要怨上茶花,他一旦怨了茶花,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其中得益就是她许兰花了,呵呵,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袁明咬牙启齿,整个人气的发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欺瞒过他,简直把他当傻子对待。
越想越不忿,袁明直接甩了许兰花一个耳光。
盛怒之下的袁明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可言,只听见‘啪’的一声,许兰花直接被他打的摔在了地上。
许兰花被他打蒙了,只感觉火辣辣的疼,手捂着被打的脸蛋,半躺在地上泪如雨下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饶是许兰花心中生气,但碍着袁明的身份,在没有确认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她都不敢表露出来。
“贱人,阳奉阴违!你根本就没有跟茶花解释过,居然敢骗我!”袁明冷冷道。
许兰花瞳孔里闪过一抹不敢置信和慌乱,他是怎么知道的?
袁明好似看出她的疑惑,冷笑道:“幸亏我今天去探望了许夫子,从茶花口中得知你根本就没有解释过,否则我都要被你蒙骗了去。”
袁明眼神就像是冰碴子:“我一直想着对你负责,以妾侍之位迎你进门,而你却把我当傻子耍,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居然生出妄想。你以为没了茶花,你就是唯一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明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许兰花见袁明怒火冲天,她也顾不得挨耳光的事情,焦急的想解释。
“我若是再信了你的话,我就真的是猪。”袁明不耐道:“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如果我娶不到茶花,那你也休想进我袁家大门。”
许兰花听这话顿时就炸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袁明,眼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明哥,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了你,你怎么能.......”
许兰花话还没说完,袁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清白身子是你自愿给的,谁强逼你了?
再说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就算不认,你又能怎样?
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可是身败名裂。”
确实他没事,他和许兰花在一起时,次次都很注意,根本就没人发现,如今他都去嵩山书院一年了,若是许兰花因此事闹起来,他大可不承认,反正什么证据都没有,而许兰花一辈子也就毁了。
许兰花闻言,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拽住衣袖,袖口都被她捏成了一团。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袁明说出来的话,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认?他怎么可以否定的那么干净?他可是个读书人啊,读书人不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吗?怎么能如此无耻!
“你太狠心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却.....”许兰花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崩溃的大哭。
袁明看她出的伤心,也毫不心软,上次他就心软了,结果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阳奉阴违和欺骗。
“你自己好生斟酌,若是想要进袁家大门,那就说服茶花嫁给我,若是不行,那你知道后果。”袁明说罢,就准备离开。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难道就只是茶花进门的一个附带品?”许兰花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还好意思说算什么,在你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袁明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亲手把我对你的那点情分给耗光的,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袁明说罢,直接拂袖离开,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看。
许兰花看着袁明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个人坐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其实说白了,这事儿也不能只怪袁明一人,若不是许兰花存了痴心妄想的心思,若不是许兰花想要荣华富贵,她也不会成为袁明的盘中餐。更不会失去清白身子,落的如今这副左右为难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