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安石和水长乐来到演播厅时,现场早已乱成一锅粥。
选手们虽被没收了手机等通讯设备,节目组也对已经淘汰的选手再三敲打,但架不住昨夜阵势太大,被淘汰选手不惜暴露偷藏通讯设备,找到联网途径,能够和外界通讯的事实,也要和其他选手分享这场“娱乐圈大地震”。
选手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众人皆知。
选手吃瓜彻夜未眠,以至于临近中午前来彩排时,所有人都顶着“纵欲过度”的黑眼圈。连只想在舞台上“全力以赴”的温峥也不能幸免。
“你竟然……休息得很好的样子?”骆陵震惊地看着水长乐。
水长乐捏了捏眉心。
作为事件当事人,不知昨晚风暴因何而起也罢,竟然全程错过事件发展,水长乐莫名心虚。
骆陵狐疑地看着水长乐为难的神色,片刻,恍然大悟:“所以是……颠鸾倒凤后疲倦睡去,错过吃瓜了?”
水长乐:……
水长乐放弃纠正骆陵“自己一定渣了男主”的思路,转身,撞上了同样姗姗来迟的小虎牙。
吃瓜一夜的选手,对最初掀起风暴的小虎牙敬而远之,一个个都只敢用余光偷瞟对方。
小虎牙昨日同样彻夜未眠,看着水长乐,由衷道:“你们真厉害,唆使我就罢了,怎么唆使这么多人出面的?”
小虎牙清楚水长乐对他用激将法,他也心甘情愿往套子里走,毕竟对方的煽动“有理有据”,触碰到了他铁石心肠后最后一块柔软。
他发文后,已经做好自己要面临狂风暴雨的准备。
哪怕身在与世隔绝的小岛,半小时内直接爆仓的工作邮箱和被打到没电的手机,也提醒他接下去必将面临各种纷争和考验。
不曾想,他才刚做好心理建设,武装好自己,大半个娱乐圈都出来替他分担炮火。
小虎牙坚信一定是水长乐的手笔,毕竟芒安石当了他多年师弟,对其做事风格也有七分了解。采用排除法,便只剩水长乐。
小虎牙凑到水长乐耳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偷偷告诉我,你背后是哪个资本。”
几经娱乐圈沉浮的小虎牙,绝不相信单凭水长乐能造成当前局面,更不相信是巧合,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水长乐背景雄厚,亦或某资本本就想掰倒翁青松,水长乐只是棋子之一。
水长乐无奈,正想找套说辞,小虎牙的手机响了。
小虎牙估计已经遭受一夜铃声轰炸,习惯成自然,摸出手机正准备挂断,顺手屏蔽黑名单里的漏网之鱼,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刹那怔在原地。
如同雕塑般站立了近一分钟,小虎牙方才如梦初醒,按着接听键,快步如飞跑出演播厅。
水长乐只看到小虎牙飞奔的残影,和离开前的来电显示——薛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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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为难你吧?”芒安石在一旁按捺许久,担心小虎牙有出格举动。
水长乐摇头,从演播厅半开合的大门门缝中,依稀能看到来回踱步的小虎牙。
小虎牙的神情时而紧绷,时而忧虑,但最后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能让人感同身受到那份喜悦。
“真好”。水长乐由衷感叹。“小虎牙应该得偿所愿了吧。”
芒安石顺着水长乐目光望去,心下了然,打心底地祝福师兄,开口却仍旧保持高冷:“嗯,不嘴硬的死鸭子终于不会把遗憾带进坟墓了。”
水长乐失笑,不经意道:“今天彩排结束,我们去看看翁静?”
良久,芒安石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水长乐看着对方垂在身侧,骤然握紧的拳头,心下感叹。
尽管自己再三为芒安石开解,翁静终究也成了对方心底解不开的结。如今,翁青松的累累罪行昭告天下,不说抚平翁静创伤,至少也能让翁静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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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在临近晚上十点半时结束。
“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录制花絮和采访,后天调整一天,还需要排练的选手去练习室,演播厅会做最后设备的调试。大后天晚上便是总决赛,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近几日连受重击的导演,地中海开始向和尚头发展。
昨天他同样经历了大起大落。
翁青松之死被爆出后,他甚至有和总部建议,将决赛提前,唯恐节目被叫停。
小虎牙那一封“翁青松回忆录”出来,他直接躺平。死者、凶手、控诉人全在一档节目,不被叫停除非上头被上帝蒙住双眼。
没曾想大半夜峰回路转,大半个娱乐圈的人跑出来“控诉”翁青松,舆论的焦点终于从“死亡”本身,转移到翁青松这些年做过多少恶事。
“只要熬过大后天,大家就能回家见父母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青春、汗水、热血,让我们不要留遗憾……”
“妈呀!我的天啊!”
导演煽情的演讲刚起头,便被hilary导师接近女高音的惊叹打断。
hilary没有搭理导演的怨念,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指着屏幕:“你们快看热搜一!我的天!翁青松真的死不足惜吧!”
很快,众人看到了热搜一的内容——#走进翁静的世界#
其热门内容来自于一篇采访,采访人是如今的旧浪编辑,曾经在狗仔界傲视群雄的老喻。而被采访人,则是这两日风暴中心的翁静。
水长乐和芒安石粗看热门内容时,还以为是记者编造采访,哗众取宠。等看完这篇报道,不禁心惊,所有内容,的确都是翁静的遭遇。
可翁静如今被关押在小岛派出所。
莫非翁静过去曾和人诉说过自己的经历?
亦或者他有上网写日记的习惯,而记录隐秘心事的网页被记者破解?
两人不多细思,悄悄走出演播厅,留下一群仍在震惊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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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上。
“翁静竟然愿意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吗?”芒安石语气迟疑。
翁静的经历,的确难以启齿。因而当初水长乐芒安石筹划公布翁青松的弥天罪行时,也从未想过去揭开翁静的伤口。
水长乐轻叹一声,他能理解将痛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受。
“罢了,见到翁静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小岛派出所时,小岛警察正在休息室看球赛,芒安石在大门口喊了两分钟,小岛警察才踩着拖鞋来开门。
“咦,怎么是你们?”小警察看到两人略诧异,说话时口气带着浓重的酒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休息时间,小酌怡情。”
水长乐对两人深夜造访表示道歉,不动声色询问道:“最近有人来拜访翁静吗?”
小警察摇头:“未审判的关押期间一般是不让见客的,不过现在还未正式接管立案,所以没那么严,不过你们两真是唯一来看过她的。”
水长乐垂眸,看着廊道上三条细长的影子。“那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小警察思索片刻:“哦对,接到个市警察局转接过来的电话,直接和翁静联系的,我就把电话借给她,没多问。”
水长乐心底猜到七八。
那狗仔记者怕是十分有门路,能够通过内部渠道联系到翁静。至于对方如何说动翁静开口,便不得而知。
水长乐再度看到翁静时,她仍旧面墙而坐,不知是在观察墙壁的纹理,还是在欣赏自己的影子。
听到脚步声,翁静侧头,见到来人,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