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声走在最前面,听见这话,立刻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腿。
他停在门边紧贴着门缝,王路幸灾乐祸地从他身边走过;李文克路过时停下想说什么,罗雁声冲他摇了摇头。
宋矜走在最后,罗雁声对他说:“今晚你先走吧,别等我了。”
宋矜缓缓摇头,“没关系。”
等人走光了,罗雁声转身把办公室大门给关上。
“咳……”校长老头儿闷咳一声,示意他到面前来。
罗雁声听后,立刻小跑到他面前,举起三根手指竖在耳边,“干爹,我对天发誓,我没有给宋矜泄题。”
校长老头儿白了他一眼,朝茶杯努努嘴,罗雁声立刻心领神会,猫着腰给他倒了一杯,然后恭恭敬敬放到他手里。
老头儿抿了一口茶,斜睨着他说:“我知道你没有。当初不惜骗我也要把宋矜送回学校,怎么会做这种肤浅的事,要是换成高考还有点可能。”
罗雁声不认同地摇头,“高考也不可能。能考多少是他的本事,他要是没这个本事,我拔苗助长也没用。”
“说得有点道理。”老校长点头道。
听他这么说,罗雁声不解,“你既然相信我,干嘛把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王路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看我笑话呢。”
老校长不以为意,“让他看吧。”
闻言,罗雁声打量了几眼老校长的脸色,犹豫地说:“干爹,我倒是不怕王路针对我。”
老校长挑眉,“那你怕什么?”
“我怕他针对宋矜,和李文克啊。”罗雁声理所当然道,“您想啊,他要是在课堂上故意为难宋矜怎么办?他如果故意让宋矜难堪,那得给宋矜幼小的心灵留下多大的伤害啊!”
“你别大惊小怪的。”老校长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你家宋矜那样子,谁能伤害得了他啊?如果我没猜错,是宋矜提出要来我这里吧?”
“是啊。”罗雁声道。
“他这不是摆明想把事情闹大,给你讨回公道吗。”
“是吗?”罗雁声迷茫地眯起眼睛。
老校长用食指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呀,在你心里宋矜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是不是。”
“是啊。”罗雁声依旧回答得理直气壮。
老校长被他直白的回答逗笑了,提醒道:“你别把宋矜想得太简单了。他从小经历得多,和同龄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听了老校长的话,罗雁声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没关系,他不会被欺负就好了。只要他没成年,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小孩子。”
“你这个性子迟早会吃亏的。”
“吃亏是福嘛,我不在乎。”
罗雁声被老校长留在办公室聊了一节课,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学校。
王路知晓后自然是扬眉吐气,在办公室狠狠出了口恶气。下课后回到办公室的陈扬听说此事后,一口咬定:“你在胡说。”
“罗雁声不会做这种事。而且宋矜这孩子非常聪明,初中三年成绩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三,他根本不需要罗雁声这么做。”陈扬沉着脸说。
王路趾高气昂道:“陈老师,你好歹也是个高材生,不要天天和他那种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不过没关系,等明天考完试之后,他就会被开除了。”
陈扬平时跟谁都关系不错,唯独面对王路,他真是狠得牙痒痒,“闭上你的狗嘴!张口闭口这种人那种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陈扬一身腱子肉,黑起脸来挺可怕的,办公室里的老师怕们打起来,赶紧把两人拉到不同的地方。
剩下的几位老师感叹道:
“我也觉得小罗不会这么做。”
“是啊,那孩子心思单纯待人热情,想法还特别通透,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托着下巴叹息一声:“罗雁声要是被开除了,平常这些活儿谁干啊。”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是、是啊!”
罗雁声在办公室挨训的事,在整个高一也炸开了锅。
“不行不行,罗哥不能被开除!”
“王路是什么大shǎ • bī,小罗哥哥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啊。”
“呜呜呜我不要!我第一次认真听课,还是看见罗哥趴在窗户上跟我们一起听。我看他听得这么认真,才听了一会儿。”
“就我一个人好奇,宋矜真的押题这么准吗?”
“真准!初中他就押过考题,贼准!”
而对比其他几个班的吵闹,九班教室里和走廊上都十分安静,就连平时几个调皮的学生,都耷拉着脑袋没有闹腾。
在学校里,罗雁声和九班学生的关系最好,这件事又是在九班发生的,大家因此有些忐忑不安。
其实这要怪李文克,一回教室他就哭唧唧地说罗雁声要被开除了。
众人一听,心情自然就沉重下来了。
李文克坐在宋矜前面,好几次吸着鼻子回头想和宋矜说话,又看到宋矜认真地在作业本上写题,这可关系到罗哥的去留,他一点不敢打扰。
可是李文克在前面一动,椅子就嘎吱嘎吱地响,来来回回好几次,宋矜听烦了。在他又一次回头的时候,抬起头说:“有话就说。”
李文克被他凶了一下,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宋矜怎么办啊?都怪我,如果罗哥被开除了怎么办?”
如果不是他没拿稳作业本,罗哥和王路那个煞笔顶多只是吵一架,怎么也不可能闹到校长面前。
宋矜耐着性子说:“跟你没关系。”
李文克“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当时是宋矜绊了自己一下,他立刻鼓起眼睛,怒道:“宋矜!你为什么要害罗哥?罗哥明明对你那么好……你这个没良心……”
他骂到一半,宋矜眸子微眯,李文克立刻缩起脖子,“你你你反正这次是你的错,你别凶我!”
“放心,他不会被开除。”宋矜道。
“虽然你押题是很准,但是王路出的题肯定会比之前的更刁钻……如果猜错了怎么办?”李文克忧心忡忡地问。
宋矜看了他一眼,估计不解释清楚他会一直烦自己,“不会猜错。一天重新出一套考题根本不可能,他会在之前和吴老师挑选的题里面再拼一套出来,题型变化不会太大。而且,他是个自作聪明的人,大概会留下一大半原试卷上的题目。”
李文克把脸皱成包子,“有把握吗。”
宋矜神色淡淡,“十之bā • jiǔ。”
旁边几个男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压着嗓子问:“宋矜,你押完了题,可以借我们抄几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