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当然不是容礼真正的姐姐。容礼已经能肯定,自己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孤儿院。
亲生父母是个未知数,少年时代也不知道在哪里度过。但不管怎么说,他不可能有一个血缘或者收养意味上的同辈亲属。
所以,“姐”是一个客气的叫法。身前人的真正身份是容礼从前的同事,按照梦里的发展,她在容礼刚刚进入管理局办公部时负责带他,算是容礼的半个老师。后来两人熟悉,容礼也在办公部站稳脚跟,他对女人的称呼就从“老师”变成了简单的“姐”字。
如今见了他,女人明显是既意外,又高兴。她笑眯眯地在容礼面前站定,和他寒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一顿,嗓音压低,不引人瞩目的同时显得亲昵,“真是的,内城的生活怎么样?”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句话,在容礼心里引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内城?她为什么要提起内城?
容礼完全无法理解,但他的大脑骤然刺痛。
青年心头冒出一种直觉。那么清晰,不容忽视,昭示着它的存在。
问下去!就差一点点,你就可以突破记忆的壁垒!
不用总在梦里迷迷糊糊地看着记忆里的场面,而是真正记起从前。
容礼的面颊抽动一下。这点动静被女人察觉了,对此,她有自己的理解。
“是不是过得不好?”她叹口气,“进去之后,你那么快就订婚了。标记、Alpha……我知道这些事儿,但还是弄不太懂。不过,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和我说过,并不打算找人找一起。”
容礼没有说话。
女人继续说:“是不是那个人强迫你了?你这样子出来,会有什么麻烦吗?”左右看看,像是担心有人听到自己与容礼的对话。
容礼嘴巴抿起一点。女人看了,只觉得他在因自己的话黯然神伤。却绝对想不到,容礼真正的想法是:我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但后面我去了内城——为什么?她提到“标记”,我在梦里也表示过不想参加选拔考试。看来内城生活对我没什么吸引力,但我还是进去了。
Alpha,Omgea。他一定是分化成了其中一个。
容礼更倾向于Omgea,因为女人提到了“强迫”。
而以他失踪的时间,结合“Omgea”“内城”这样的关键词,答案呼之欲出!
一个名字浮现在容礼的脑海当中。他无数次在新闻里看到那个名字,甚至知道他与未婚夫,包括未婚夫的前男友之间的所有爱恨情仇。以往容礼对此仅仅是看过、听过,到这会儿,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如果他就是“席安”——不,他在外城,席安则好好的在内城。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从各种新闻上看,容礼也知道那是一个会说会笑,能dú • lì活动的人。否则的话,那个叫做“李赋”的Alpha不可能与他标记。
可是那个时间段,还有其他Omgea或者Alpha觉醒、进入内城了吗?
或者说,在他意识散落,耗费漫长时间,终于走到自己过去认知的人面前时,面前的人能那么轻松从容地说出她认知里容礼在过去几个月里做的事情,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在他散落在外的意识找到了新身体的时候,他曾经的身体也拥有了一个新的意识。
容礼轻轻地“哇哦”了声。他分析出这点,随之而来的就是漫长的茫然、难以置信。
任谁得知这种事,都会是一样反应的。他暗暗想完,在过大的冲击下,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与女人分别、回到餐馆。好在老板似乎默认他这一天都请假,虽然他回来了,却也没让他出去工作。
容礼机械地把自己扔到床上。他花了点时间,想让自己的大脑重新启动。但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想,思绪都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他干脆咬咬牙,顺着自己的心意,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从前一天傍晚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结束。
容礼在梦里经历了漫长的辗转、挣扎。期间观澜从他的门口路过,若有所思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虽然容礼散落的魂魄始终没有归位——原本也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前面受的伤害太大,后面又被发现得太晚。但是,在新身体的滋养下,他的魂魄开始了自发地补全。
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观澜顺手在容礼门口封了个聚灵阵,又在门边的架子上摆了一个“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