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云身上,越修和陆霜久违地找到了养小孩的乐趣。
他们俩对着赤云研究。一个说:“能吃能睡,这样就最好了!”
另一个说:“不像无虞。小时候,唉,可真是操了不少心……”话音落下,就是一怔。
夫妇两个对视。这一回,换越修握住陆霜的手。
在儿子面前显得有点不正经的男人,此刻面对妻子,忽而展露出一种沉稳的魅力,说:“无虞小时候没有事。你记得吧?他五六岁的时候,咱们那儿办给幼崽的运动会,他还得奖了呢!”
陆霜听着这话,眼睛缓缓眨动。
一只手被丈夫握住了,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揉揉眉心。陆霜叹气:“我今天还给小观说起来呢!咱们那个‘梦’……”
她给观澜讲了一些,不过一来是时间有限,二来就是陆霜觉得没必要在高兴日子说让人扫兴的话,于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提起。
比如,她和越修不单单是“有缘分”地给孩子起了同一个名字,还是同样在梦里见过他们的的孩子。
和现在的无虞一样,是头聪明懂事的小狼。但也可现在的无虞不太一样,十岁之前,梦里的“无虞”一直在生病。
不能有剧烈活动,不能吃很多美味的食物。只能被关在一栋宫殿里静养,走路速度稍微快一点,当天晚上都可能进紧急医疗舱。
梦境中,她和越修为了孩子操碎了心,却还是于事无补。
到后面,两个人都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无虞不能陪伴他们走到最后,但至少在孩子还能睁眼,能对着他们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要让孩子开开心心的。
有这段记忆影响,哪怕在“梦”的后来,那个无虞奇迹一般地康复起来,陆霜和越修却还是留下了心病。
更何况,他们始终记得“梦境”最后的劫难——自己夫妻两个被人用一种从未见过,却极为强大的武器轰杀,无虞当然也凶多吉少。
两者相加,就成了越无虞曾经给观澜说过的状况:“我其实身体一直挺好的,但爸妈好像一直担心我生病。”
一方面,越修和陆霜知道,在现实当中,他们的孩子是一头健康的小狼。另一方面,他们却还是忍不住紧张,总是会受梦境的影响。
“无虞是真很喜欢小观。”说起观澜,越修笑了,“还和我攀比呢!说他对小观,是比我对你好。臭小子,怎么可能。”
陆霜被他逗笑。原本涌上来的难过被冲散了,换成一点浅淡的笑,说:“你还好意思说!当时那动静,小观和我都听到了。唉,都让小孩儿笑话。”
越修抽了口气,开始紧张:“真的啊?”
陆霜瞥他:“还能是假的?”一顿,看着丈夫懊恼的神色,她又跟着笑了,“行了,我看也不是笑话,就是高兴。无虞对小观感情深,小观对无虞感情也不差。对了,我原本还觉得有点唐突,但现在想想其实也算合适——今年过年,咱们请小观来家里过,怎么样?”
要是普通十bā • jiǔ岁的校园情侣,这就显得进度太快了。不过落在观澜和越无虞身上,在亲眼看过了两个孩子的相处之后,陆霜觉得,这个邀请应该是恰好。
就算她和越修不说,无虞应该也会说。倒不如他们先和两个孩子提了,以后一家人,更能亲近。
越修此前没往这方面想,但妻子一说出来,还是赞同。
不光是赞同。他把妻子的手完完全全拢在自己掌心,嗓音低沉温和,说:“你看,无虞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十八岁,还交了个这么好的小朋友。我这边,也没有一个叫‘越治’的堂弟,大家伙儿都和和睦睦的,”逢年过节,家里就是一帮满地乱窜的狼崽子,“多好。”
陆霜眼眶有点发热,嘴唇则不自觉地勾起。
她靠在丈夫肩膀上。窗外有月光照入,柔和的清辉洒在两人肩头。
“对,”陆霜说,“梦里那些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越修“嗯”了声。不远地方,睡得正香的小麒麟砸吧嘴巴,“蛋糕,火锅,嘿嘿嘿……”
越修:“……”
越修:“臭小子,在外面到底学了多少好吃的?老婆,过年回家,咱们家三餐得让那小子包了!”
陆霜“扑哧”一笑,眼睛弯弯地看着丈夫,“我不管这些。到时候,你自己和无虞商量。”
越修“哼哼唧唧”起来,嘴巴里嘀咕着“商量就商量”。
至于他的商量对象嘛,此时此刻,自然是不知道父亲正打的算盘的。
他正在给自家男朋友刷鳞片。
不是正经刷。而是有一下没一下,手指慢悠悠地在男朋友腰部以下的龙身上扫过。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指肚顺着龙鳞光滑的边缘摩挲,这还不算,还不时地侧过头,在男朋友面颊上亲两口。
越看越喜欢。
哪怕人已经在自己怀里了,也总想着再亲近一点。
观澜被他这么又摸又亲,同时腰部上还扣住一只十足坚定、绝不松开的手,总有点哭笑不得。
他抬抬眼皮,提醒越无虞:“明早还有课呢。”
所以,该睡觉了吧?
他自己倒是可以直接在浴池里睡觉,但幻狼作为陆地妖,还是得睡在干燥地方的。
这些道理也不用观澜说,越无虞自然明白。但看着怀里的人,他总是想再亲亲、再碰碰。
男朋友太粘人是什么体验?观澜算是感受到了。而按照今晚的状况来看,过去那段时间,越无虞近乎称得上“克制”——是因为赤云在吗?
虽然有阵法存在,能确定赤云听不到他们这边发出来的动静。不过,“一墙之隔就是小孩子”,这念头还是牢牢地扎在越无虞心里。所以,他再想做点什么,都会掂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