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寂静无声。
路穗穗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心念微动。
她也不是钢铁直女,自然明白裴之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他白天在医院陪着她。
晚上也都是等她睡下,确定没有任何需求后才会悄无声息离开。
每天早上路穗穗醒来时,裴之行已经又回来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睡医院附近,路穗穗差点要以为他一整夜都没离开过了。
这个人和自己一样,第一次谈恋爱,手段不怎么高明,也不太常说甜言蜜语的话,但路穗穗知道,他把自己看得有多重。
裴之行敛目,垂睫看她沉思的小表情,没忍住,又碰了下她的唇。
“在想什么?”
路穗穗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小声道:“我再住两天出院了。”
裴之行一怔。
路穗穗主动,柔软的唇瓣擦过他下巴,对着裴之行幽深的瞳仁,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说:“就……要跟年年分开了。”
裴之行:“然后呢?”
路穗穗微哽,怀疑他是故意的。
自己表达的这么明显了,还问然后?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路穗穗含糊不清道:“然后要回剧组了。”
溪水镇那边还有她的戏份要拍,近期因为她住院,孔毅然便直接安排先拍喻夏的戏份。她在溪水镇还有几天的戏份。
是被强|奸后被父母锁在屋子里的,以及,她孑然一身,毅然决然决定找报警上诉抓人的道路。
只可惜,对方在溪水镇一手遮天,她在这里孤立无援,求助无援。
恰好在这会,她再次和与自己一样,同样心如死灰的冯艳遇上。
两人相互扶持,让伤害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裴之行:“……”
他没忍住,弹了下路穗穗额头:“就只想跟我说这个?”
路穗穗微窘,正欲说话,听到了走廊外路年年的声音,“也不知道我姐睡了没。”
她故意的。
路穗穗和裴之行对视一眼,自觉分开。
路年年还在嘀咕,“裴总应该还在病房吧。”
她自顾自念了几句,路穗穗才听到许礼那清冽的嗓音,“嗯。”
路年年:“……”
好闷。
她当年为什么会看上许礼?
许礼并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只觉得裴之行在不在和他无关,他甚至希望路年年能多在外面吹吹风。
现在的天气很舒服,适合晚间在医院院子里走着晃着。
一晃,四个人打了个照面。
“姐。”
路年年一看到路穗穗就激动,即便她们只是大半个小时没见,“你今晚感觉怎么样?”
路穗穗瞥她一眼,好笑道:“还不错。”
路年年放心了,“我们什么时候出院啊。”
“后天再做个检查,没事就出院了。”
路年年眼睛一亮,叹息道:“我好想出院了。”
医院吃的东西,寡淡无味。
杨姨和陈姨两个人每天想着办法给她们做补品送过来,但真的没什么味道。
不说路年年嘴馋,就连路穗穗也嘴馋。
姐妹俩都想出院。
裴之行和许礼听着,没搭腔。
路年年说了两句,忽然注意到还没走的人。她诧异,想也没想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许礼:“……”
他蹙了蹙眉,看着路年年,欲言又止。
他想说点什么,但又顾忌着旁边还有路穗穗和裴之行在看戏。
思忖了半晌,许礼只能道:“走了。”
路年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儿伤人。
她抿了下唇,含混说:“嗯,回去注意点。”
许礼一怔,眉目舒展,音色低缓:“知道。”
“……”
许礼走后,路年年转头看向旁边两位看戏的人。
接到她眼神,路穗穗眨了眨眼说:“裴总,你也该回去了。”
裴之行:“……”
路穗穗笑了笑,“我跟年年这边没什么事了,再说还有看护呢。”
她们一直有请看护,只可惜有裴之行在,看护大多时候用不上。而且,路穗穗和路年年只是脑震荡,有些擦伤问题,没有太明显的伤口,很多事自己都能搞定。
裴之行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了会,点头道:“那我回去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路穗穗还没说话,路年年率先开口:“裴总,可以让杨姨给我做一碗小馄饨吗?”
裴之行:“……”
路穗穗:“想吃小馄饨。”
裴之行可以拒绝路年年,但没办法拒绝路穗穗。
他在被子下捏了捏路穗穗的手,无奈答应:“知道了。”
临走前,裴之行还跟老妈子一样啰嗦:“有事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
路穗穗弯了下唇:“好。”
-
看关上的病房门,路穗穗收回视线。
一转头,她对上路年年看过来的眼睛。
姐妹俩对视一眼,路穗穗不解:“怎么了?”
“姐。”路年年忽然感慨:“好羡慕你。”
路穗穗愣怔,哭笑不得:“羡慕什么?”
“谈恋爱。”
路年年咕哝:“虽然我还是觉得裴之行配不上你,但他对你好是真的。”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很甜。
偶尔路穗穗要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裴之行就知道了。这两人明明没谈多久恋爱,就算是谈,也大多数时候在异地,可他们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这种默契,这种心有灵犀,是让路年年羡慕的。
路穗穗扑哧一笑,“你是偏爱。”
路年年哼哼:“那在我这里,没有人配得上你的。裴总也就勉勉强强能当我姐夫吧。”
反正她姐,全世界第一厉害。
路穗穗被她逗笑,想了想问:“你跟许礼现在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路年年:“我们是老同学兼新朋友。”
闻言,路穗穗挑眉:“老同学我懂,新朋友是什么?”
“我们高中的时候又没成为朋友,所以现在认识变成了新朋友呀。”路年年理直气壮地说歪理。
路穗穗一时被她绕的有点晕,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
她缄默片刻,憋出一句:“你们高兴就行。”
互相喜欢从当新朋友开始,可能也挺有意思的。
路年年窘。
她摸了下鼻尖,不是很想去思考自己和许礼的事,她再次把话题扯回路穗穗和裴之行身上。
“后天出院了你就回剧组了吗?”
路穗穗点头:“对,你呢?”
路年年:“回家看剧本,有空去给你探班。”
路穗穗笑:“好。”
病房内安静了一瞬,路年年忽然再次开口。
“姐。”
“嗯?”
路穗穗应着:“怎么了。”
路年年抿了抿唇,迟疑片刻说:“会难过吗?”
她也知道了路晴画父亲做的那些事,虽没有路穗穗知道的那么清楚,但大概也明白。
路穗穗怔了下,笑说:“不难过。”
她温声道:“难过的是爸爸。”
确实。
在这件事上,最想不通的是路景山。
他知道豪门争取权有多狠,可路景山一直都以为,他两个弟弟只是在最开始知道父母把格恒全权交到自己手上时是生气的,卖了格恒的股权,要去自立门户。
他一直都以为,他们最多是恨自己,却没想过他们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女儿和妻子的事。
也因为这个,压垮了一直都很稳重心绪很平和的路景山。
路年年叹了口气。
她是真不懂,当条被养的咸鱼不好吗?
说实话,她在路家这么多年,看路景山忙碌的样子,真心觉得她二叔三叔很轻松,不用经常出差,豪车豪宅全都有。
他们每天悠闲的出门打高尔夫球,悠闲的去度假,去钓鱼等等。
他们拥有的这些,全是路景山忙碌换来的。
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还不满足。难道一定要坐上最高位,才会觉得生活有盼头吗?
路年年不知道,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有了一百万,他会想要一千万,想要一个亿,想要十亿,甚至更多。
有的人,只是想想。
但能接近这些欲望的人,却不单单是想想。部分人会用正常的手段往前爬,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但偏激的偏执的,会用狠毒的手段,去拿到自己想要的。
路穗穗听她叹气,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她笑笑,侧眸望着她,“不说这个了,我们聊点开心的。”
路年年眼睛一亮,小声道:“姐,你困吗?”
路穗穗:“不困。”
“那我们看综艺吧?”
路穗穗一愣,想到前两天播出的《一起去旅行吧》的国内篇。
因为在住院,裴之行也不太让她玩手机的缘故,路穗穗一直没看。
但夏莉和乐乐前天过来探病的时候告诉她,他们国内篇的播放量特别高,当晚就爆了,热搜上还有她跟路年年以及江煦等人好几个话题。
更更重要的是,全民都在磕岁岁年年。
说实话,路穗穗有点想看。
“好呀。”
路穗穗答应:“但我手机好像没什么电了。”
路年年:“我的有。”
路穗穗:“……”
“有WiFi吗?”
“有。”
两人对视一眼,路穗穗起身,走到路年年病床上躺下。
她们这间病房的床虽然不是很大,但两个瘦子躺下是没什么问题的,最多拥挤一点。
躺下,她们开始了夜间综艺畅聊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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