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问题解决机的效果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之处在于——它完全和字面上表达的意思一模一样。在经历了这位自称的大师各种文字游戏式的戏弄之后,志愿者们已经不太敢相信维里·肖所提供的任何事物会是他表面上所说的那样了。谁都知道,解决问题必然伴随着相应的交换。即使把对维里·肖的偏见从中剔除也是如此。当机械师第一次提出万能问题解决机的时候,它就遭受了这样的质疑:要么它的运行需要惨烈的代价,要么解决问题的方式蕴含着意想不到的猫腻。
(拜托。大家不是第一天用帽子变出兔子,用纸盒变出猫,或者用咒语把十倍的头皮集中在一个人的脚上——只用三滴血。学术崩溃之后,这些思维更在残余的那些学者脑子里加倍浓缩了——
甚至不用谈浓缩的事情。在相连世纪的第二次法术萌发之后,“青春永驻”从常见许愿念头的前五名掉到一百开外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大家早就想通这些事了——没想通的那些家伙也因为反噬被淘汰的近乎绝种。总之。当挥挥手就能实现一位农夫在一年间的操作总和的时候,咒术师们就会把多余的思考量用在别的地方)
(可别说他们没有脑子。虽然其中的一些确实没有。)
但这次大家确实错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体验万能问题解决机的志愿者们惊奇地发现,无论是爪数的增减,鼻毛改色,社交恐惧镇,儿子并非亲生等普通生物问题,还是溢水孔漏油,船只防腐,运河方向向上,隧道开在山顶上等普通结构问题,还是星球相关的,气氛相关的,耍赖相关的,公平和不公平相关的种种特殊问题,万能问题解决机都把它们解决的很好,
他们只需要站在一个软绵绵的台子上,对机械师说出自己的问题,机械师会帮他们按动按钮。万能问题解决机随即工作起来。在五分钟之内把他们的问题完美的解决掉。除了耗油量会增大一阵子外,并不要求其他的付出和条件。
这很不一般。
“我能再解决一个问题吗?”体验过这机器究竟有多方便之后,前来的志愿者往往会立刻这么问道。而机械师也会给出礼貌的答案:“明天在展示会上见吧。在那里我们会持续不断地解决问题,直到没有问题为止。”
万能问题解决机比想象中好,万能问题解决机比想象中差。
“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它搬出永存房间呢?”
维里·肖对机械师抱怨——继续抱怨——送走上一个喜气洋洋离去的志愿者后,他已经抱怨了快半小时了。“拜托。肯定存在一个这样的按钮吧——”
他把秋千晃的嘎吱嘎吱响。“能让它变得所向无敌,在任何环境下都能正常工作。在哪都无所谓,给谁用的都无所谓,永远不会坏,永远不会缺少燃料——”
“当然有这样的按钮。”
机械师这次出现在解决机的肩膀处,慢慢悠悠伸出脑袋应答。“但这是规定。我跟你说过了,万能问题解决机不解决两种问题:一种是强行规定,一种是命题悖论。明天就要展览了。我们已经和以查因特说好了。在那之前,谁想要体验万能问题解决机的功能,谁就来这里用就行。”
机械师的话合情合理,且富有天使的神圣感。但维里·肖还是不甘心。上一次他不甘心的是有关想要让更多志愿者提前体验机器的内容,现在他换了个方向切入:
“既然有两种问题解决不了,那就不应该叫万能问题解决机嘛。”他胡搅蛮缠,“命题悖论我知道。规定问题也不难吧?你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规定改掉。比如——直接建立一个没有规定的世界。把我们都平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