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宸最后还是耐不住,把封曜带了回去。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中邪了,今天帮了死对头出手不说,还真的带他回家包扎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心。
不过主要也是封曜那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小狗一样瞅着他,看着这样哈头哈脑(封曜:?)求着他的封曜,卫宸的虚荣心很难不让他大发慈悲。
卫宸在前面抱着胸走,封曜跟在后面,他便偶尔用余光瞥上一眼。
凤凰街毕竟是城中村的街道,还是十年前的城中村,这里的人鱼龙混杂,街道也灰败阴湿。
沿边漆黑腌臜的水沟,垃圾箱,头顶密密麻麻晾着的衣服,把那本来就狭窄的光带挡了个彻底,空气中都是种沉闷的味道。
也不知道封曜受不受的住。
两辈子封曜都一副养尊处优的娇贵少爷样,估计他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地方,卫宸瞥眼瞧他,心里思量,‘这小子不会走一半捂着鼻子呕出来吧?’
抱着这种想法,他瞄封曜的次数又多了一点。
然而封曜看上去似乎一点都没被影响,他抱着手着跟在后面,遇到老鼠溜过去的时候眉便一拧,往卫宸身边一凑,但也不会说什么。
‘切,表面功夫倒是做挺足的嘛……’卫宸心里暗暗嘀咕。
终于到了家,卫宸把门一关,让封曜自给自足。
“你自己找地方坐。”说完,卫宸就去找药箱了。
封曜环视一圈,说找地方坐,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的,客厅狭窄拥挤,客观冷静的看,似乎还没有他自己的房间大。
椅子上堆着脏衣服,空气里还有一股没散掉的烟味,也就靠近厨房附近有个小桌子小板凳可以坐一下。
不过封曜被别的吸引了注意力。
最右边的靠窗的地方放了架钢琴。这一架钢琴就占了大块地方,本来就逼仄的客厅几乎没剩什么空间。
它一看就是被精心拾掇过的,钢琴上用漂亮的白色花布盖着,走进去看,才发现蕾丝边有些旧,微微泛黄,但是没有一点积灰,大概时常有人擦过,和其他充斥着懒汉气息的地方格格不入。
卫宸拿着药箱回来,便看到封曜坐在琴椅上的背影。
他脚下一顿,不过下一刻,不过等封曜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立马换回了从前那副痞中带坏的表情,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大马金刀地搬了个板凳坐在封曜对面。
“给你上完药就麻溜点走人,知道了吧?”
卫宸把封曜白卫衣一脱一看,封曜白似象牙的大臂上一片紫红淤伤,他一下愣了:“我看他也没怎么碰到你啊,怎么淤成这样。”
封曜自己一看,嘴角悄悄勾了勾,淤了才好,他倒还怕自己没伤呢。
封曜毫不心虚道:“都说帮你挡的。”
卫宸:“老子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卫宸嘟嘟囔囔,不过封曜感觉他手上的动作倒是轻了许多。
封曜等着卫宸包扎,慢慢的有些无聊,他拖着下巴,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看的,视线便避无可避的落在了卫宸身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卫宸半低着头的侧脸,卫宸脸小,有时候到也想不到人有那么高,但其实他手臂张开拿药的时候,封曜觉得整个人可以被他罩住。
这让封曜有些异样。
他头顶上有个发旋,短发茬竖起来,倒是有点可爱。封曜再看看,发现卫宸眉毛也生的很不错,不像他一样显得阴郁,而是他喜欢的英气眉型。
封曜心中不可避免地划过一个念头,‘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倒也还算看得下去。’
不过以封曜自己为标准的话,他的看得下去,就是别人眼里的十二分英俊了。
就在他静静打量卫宸的时候,下一秒,这人从板凳上起了身,忽地半凑上前——
封曜几乎是条件反射,立马把脸转了过去!
不过他刚扭过去,便陡然觉得不该。
封曜用余光不明显地瞟了眼卫宸,好在这人并没发现他的过度反应。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卫宸并不像上次那样使坏,只是凑近了在他右边胳膊包扎而已。
但离得太近了。
近到他甚至可以看到卫宸根根分明的睫毛,很长,但不像女生那样翘。
封曜一只手撑在在钢琴上,余光不自觉地向下绵延,英气的眉,笔挺的鼻,一直下移到卫宸的唇。
和卫宸本人粗糙的气质完全不搭,他的人中十分精致,深陷一个堪称漂亮的凹度,而且卫宸的唇色也不像他本人。
是淡淡的玫瑰色,不薄,很饱满。
不知为何,封曜情不自禁地盯着那一片区域看。
然而,下一秒卫宸“玫瑰色”的樱桃小嘴”猛地长大,顿时把封曜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拧着眉,为刚才自己失神而感到不解。
然卫宸牙齿咬着着绷带飞速一扯,已经打好了结。
他拍拍手:“行了,你可以滚了。”
封曜:“……”
卫宸见封曜不说话,睁圆了眼,推推他肩膀:“听到没,赶紧麻溜点走人。”
封曜却权当没听见,掀开钢琴上的花布:“你想听什么?”
“你手不是刚挨打了吗?”卫宸切了声,手伸过去想把钢琴合上,“少搞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走。”
他伤得是胳膊也不是手指,封曜懒得解释,手下一放,自顾自的谈了起来
老旧的钢琴里霎时响起了流畅的琴声。
卫宸于是说不出话了。
封曜倒是会挑曲子,弹得居然是月光。
‘你的灵魂是绝妙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