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段殊在舒适的温度中醒来,遮光帘的缝隙中已透出热烈的阳光。
他下床去卫生间洗漱,不多时,温佑斓就敲了敲房门:“起床了吗?我要做早餐了。”
段殊含着一嘴泡沫回答他:“在刷牙。”
温佑斓听出他声音的含糊不清,笑了笑:“慢慢来,我去煎蛋。”
清澈的水流冲过面颊,洗手台明亮又洁净,早晨的清爽气息从窗外蔓延而来。
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气,还有锅碗瓢盆的动静。
一个美好的,并不孤独的早晨。
等到段殊坐下吃早餐的时候,温佑斓已经摘下了围裙,他起得很早,已经吃过饭了,随时可以出发去上班。
“要不要我送你去训练场?”
温佑斓工作的医院离段殊常去的那个训练场很近,之前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经常会顺路送段殊过去。
段殊摇摇头,今天他起得比平时晚,不想耽误温佑斓上班:“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今天不着急。”
“好。”温佑斓顿了顿,又道,“中午在那里吃饭吗?”
医院有午休时间,由于训练场离得近,段殊又是为了练车会废寝忘食的个性,所以温佑斓为了监督他按时吃饭,及时休息,基本每天都会在中午到训练场来看他,有时还会给他带定制的午餐。
在段殊的记忆中,车队的朋友们总是对这个体贴又好脾气的哥哥羡慕不已。
段殊想了一会儿,随口道:“不知道,还不一定。”
昨天是段殊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他也不知道齐宴到底会跟自己聊什么,记忆中没有参考。
这次温佑斓沉默了少顷,才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口。
“那我先去医院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晚上见。”
段殊冲他挥了挥手,便低头继续吃早餐。
温佑斓在玄关处弯腰换鞋,他打开鞋柜,目光微微一凝。
他看见段殊的鞋子虽然摆在规定的位置,却放得很随意,与其他鞋子相比,明显歪了一些。
连带着刚才对话中的种种不确定,一种焦灼的失控感陡然浮现。
温佑斓的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地把鞋子摆正,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饭的弟弟,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轻轻地关上了门。
段殊对此一无所知。
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打车去了训练场,其实这算是一家赛车俱乐部,里面以标准的弯道训练场地为主,辅以一些训练体能的设备,是段殊玩赛车时结识的朋友开办的,主要用来给车队里的成员用。
拉力赛的场地环境复杂多变,是与大自然做对抗,国内仅有的几个专业拉力赛训练场都在相对偏远广袤的城市,那里才有合适的自然场地,例如宽阔的林场和山脉边缘地带。
段殊所在的城市附近没有,温佑斓又不支持他去那类不正规的私人农场练习赛车,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安全性最高的赛车俱乐部,好在现在也有了模拟各类不同情况路面的特殊赛道。
段殊走进俱乐部的时候,场地里正传来熟悉的轮胎擦地声,一圈又一圈剧烈地烧灼着耳畔,令听者心潮起伏。
有人正在赛道上练习,相熟的俱乐部员工李朋正趴在场外栏杆旁,津津有味地看着,见到他来,笑呵呵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段哥早!来训练吗?”他顺便恭喜了一下段殊,“昨天真牛,可惜我没去成,恭喜啊!”
段殊笑道:“来找齐宴,他来了吗?”
李朋立刻朝赛道里的那辆车努了努嘴:“来了,在那儿呢。”
段殊顿时有些诧异,他以为齐宴只是自己的领航员,由于齐宴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个背景板角色,所以段殊的记忆中关于他的内容不算丰富。
“好久没见宴哥开车了。”李朋感慨道,“真帅啊。”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哎,这是你第一次见宴哥开车吧?”
段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辆车,应道:“对。”
无论是现实里还是故事中,都是第一次。
段殊和齐宴在半年前在这家俱乐部相识,那时段殊天天来这里练习,齐宴也天天来,但并不上场,只是看着驶入赛道的赛车发怔,像个有心尝试却不敢上场的业余爱好者。
性格外向的段殊偶尔会同他搭话,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后来段殊发现齐宴非常了解赛车,从理论知识到修车什么都会,再加上沉稳可靠的性格,索性邀请他来做自己的领航员。
此时正在赛道里驰骋的那辆车,速度相当快,每一圈的轨迹却极其稳定,看得出来技术非常高超,至少不会比段殊差。
似乎是发现他来了,齐宴开始降速,最后稳稳地停了下来。
他从车里出来,摘掉头盔,微卷的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头,又被随手捋开。
“我以为你会晚点来的。”齐宴隐约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很久没参加比赛了,昨天很精彩,所以难得想自己开车试试。”
“原来你技术这么好。”段殊由衷道,“你应该自己做车手的。”
齐宴像是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向更衣室走去:“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就来。”
十分钟后,训练场里已经有其他人在练习,段殊专注地看着,直到回来的齐宴在身边坐下。
宙斯世界里的画画很有意思,赛车也很有意思。
“昨天比赛的时候开心吗?”
身边人低声问他,有那么一瞬间,段殊产生了一种对方是真正的齐宴的错觉。
段殊思考片刻,认真地回答道:“很刺激,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