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可真是好运,快走快走,我们估计还能赶得上,快点快点,”何玉山一边手忙脚乱的穿鞋子,一边招呼黎青羽:“我们去看看贺夫子,留个好印象。”
何玉山七手八脚穿好了衣服鞋子,抬头一看,黎青羽仍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不禁着急道:“哎,你怎么——”
“我就不去了,”黎青羽笑道,“东西还没收拾好,若是其他两位回来,还没收拾整齐就不好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你这个人、就是年纪小和没经受过生活的毒打,”何玉山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多少人都等着看贺夫子一眼呢?你真不去?”
“不去。”黎青羽头也没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倒是你,再不去,估计就挤不进去了!”
“是极是极,我得马上就去。”何玉山一急,也顾不上黎青羽了,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门。
看那样子,腿脚灵敏极了。刚刚还说自己今天因为腿脚不便卧病在床,估计她要倒霉了!
黎青羽手下不停,现在的她,还是太过弱小。郑柯文那样子的,只是个秀才,自己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做些什么。
再等一年,黎青羽不急不慢地收拾着东西。今年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六月院试,八月乡试,再来年春天会试、殿试,一步一步,她总会登上上辈子走的路,甚至,绝对会比上辈子走得更顺畅。
至于郑柯文、贺子宁?黎青羽轻轻“呵”了一声,眼中微光闪过,随即又暗下来,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不去见贺夫子真的是吃大亏了!”何玉山一回来,就冲到黎青羽面前,语气微妙,甚至有几分酸溜溜,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隐秘的高兴。
黎青羽挑了挑眉,好在何玉山是个捧场的,还不等黎青羽问清楚,就把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出来了:“贺夫子提到你了!提到你了!”何玉山这会儿非常激动,双手抓住黎青羽的肩膀,不住地摇晃着。
黎青羽身量未长成,还不及何玉山,被她晃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忙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幸免于难。
何玉山见状,撇了撇嘴:“贺夫子专门提到你了,当初郑秀才在学校的那一番话,实在是帮你出了名,这贺夫子听到你来学校了,还专门问了呢!那个之前没考上秀才夜夜哭泣的学子。”语罢,又是酸气冲天的一句:“早知道,这一哭也能成名,我上一次没考上秀才,就抱着我们学院门口的石狮子哭一番去!”
“若是这一次你再考不上,去哭一番也不算迟。到时候你若是在学院门口哭,说不定连县令都会知道你。我还知道,你今天跑出去了,马上夫子就会知道你无事旷学了。”黎青羽冷冷道。
何玉山听了这话,也不哭嚎了,只是坐在床上,哀怨地看着黎青羽。
黎青羽默了默,最终决定无视何玉山,县试在即,还是专心县试为好。
她上一辈子,被郑柯文耽搁了两年,现在想起来,真的是——蠢透了!第一次不查,被郑柯文算计,第二次,却是被人在去考场的路上拦住了!生生错过了考试时间!
科举乃大事啊!
黎青羽叹了口气,看着天外深沉的夜色,如果顺利的话,自己明年,就能见到沈钰了。“沈钰”她在心底暗暗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几分酸楚涌出。
“黎青羽竟然敢不把您放在眼里!我今天好好辨认了一番,她的室友就在人群中,她竟然不在!这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郑柯文一脸义正言辞,对着眼前的人,义愤填膺道。
比起那时在村长家中,她更落魄了。脸颊深深凹陷,眼睛却泛着不正常的光,身上的衣服,前几天还是光鲜亮丽,今天就显得破旧很多。
她面前的人,贺子宁,抬眼冷冷地看了她一下,坐直了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郑柯文立马噤若寒蝉,片刻之后,讪讪笑了笑,慌张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恭恭敬敬地双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面上不经意地,又几分肉痛之色。看着是一脸清高的读书人模样,背地里还不是干着龌龊事!郑柯文心中腹诽,但面上不敢露出分毫。
这是她最后搜刮来的钱了!她的目标也一降再降,只要把黎青羽搞到不能考科举,她这钱,花得就值!
“好了,快滚吧!”贺子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两根手指头捏住了荷包,面上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嫌弃,又用那两根手指将荷包打开,拿出其中的银子,将荷包远远扔在一边,接着就着刚刚上的两杯茶水,在郑柯文那杯中将两根手指涮了涮,又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郑柯文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夫子……”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什么都不知道。”贺子宁懒懒道,没有看郑柯文一眼,随手拿起旁边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显然是想“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