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沉默寡言达到了一种令人咋舌的程度,他可以十天都不开口说一句话,吃完东西就沉回水里闭目养神。
不管夏深兰怎么说、说多少,深深完全不为所动,几乎从没有理会过夏深兰。
夏深兰虽有些无奈,但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想要获取信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对深深也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
性格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长相,深深脸型有一点圆,眼睛也很大,乍一看给人感觉就是一咋咋呼呼而可爱的后辈。
可惜他遇到了陆见深,经历了很多事情,最终变成了这副恹恹的模样。
夏深兰和他说那么多话,也是希望能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他。
一晃七八天过去,深深始终没有好转,倒是夏深兰,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恢复速度显然是不太正常的。
夏深兰猜测这可能和人鱼有关,毕竟现在的他没有心脏都能活着,他的身体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期间夏深兰一次也没有见到过陆见深,他每天只有在吃饭的时间才被允许出来,除非陆见深特地来见他,否则两人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夏深兰想见陆见深,无非是想问一下关于姜沉星的情况,那天他还没来得及问陆见深直接走了,这之后就再也没找到过机会了。
除此之外,夏深兰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幸运地看到了一次人鱼bào • luàn——
就在第七天中午,夏深兰刚给深深送完饭,回去的半路,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四处红灯闪烁,预示着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看守夏深兰的人用耳麦询问其他警卫发生了什么事,夏深兰本来听不到耳麦里的人究竟回答了什么,但看守他的人过于惊讶,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人鱼bào • luàn?”
夏深兰不可谓不惊讶,短暂的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往关着人鱼的大厅跑去。
他也没想清楚到底要过去干什么,就是想着冲过去,也许能得到什么线索。
一直被动的等待就真的变成被陆见深困住的金丝雀了。
“你疯了吗?停下!”身后的人试图喝止夏深兰,见夏深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打出子弹警示夏深兰。
警示的子弹几乎是擦着夏深兰打过去,但夏深兰充耳不闻,拼命往大厅跑。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能提升了,看起来那么遥远的距离,他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走廊尽头,轻盈得如同在水中摆尾游动的鱼。
就在他一只脚踏入大厅的瞬间,他看到满目狼藉的血水与尸体,同时,耳朵捕捉到一道锐利的破风声,或许是子弹,冲着他打了过来。
夏深兰知道他应该躲开,却怎么也迈不动腿。
他脑中似乎有很多思绪,沉重地拖累者他的身体,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那些混乱的思绪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夏深兰被谁拽着摔到了地上。
“叮——”
子弹打进坚硬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噪音。
夏深兰只觉得骤然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他已经被拉到了地上,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大腿打过去。
是一条红色的人鱼拉开了他,此刻正垫在他的身下。
人鱼表情痛苦,时不时甚至会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仿佛正经历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夏深兰,又似乎只是透过夏深兰在看什么其他的东西。
夏深兰已经来不及探索素不相识的红发人鱼为什么要救他,又或者为什么人鱼们总是看着他背后的空气,只是急切地询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人鱼那样的眼神,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告诉他。
红发人鱼什么也没说,扣住夏深兰的后脑勺,逼他看向某个方向。
那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一面墙,但不知为何,人鱼们对那里似乎格外执着,硬生生撞出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要么是那面墙里有什么,要么是墙后有什么。
夏深兰想站起来,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占据了绝对主要的地位——那面墙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然而他刚直起上半身,突然脖颈一痛,一种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夏深兰无力地栽了回去。
他努力侧过头,余光中看到陆见深大步走了过来。
闭上眼,他看到了深海,黑暗的深海。
冰冷的海水突然不再冰冷,而是如同丝绸一般凉爽温柔的存在。
海水托举着身体,让他前所未有的轻盈,游水变成了一件毫不费力的事情。
身体轻轻摆动,海水从他身侧滑过,反过来推动着他向前。
夏深兰迷茫地向前游动,忘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了许久,夏深兰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圆形建筑,在海底显得格外突兀。
他疑惑地收回视线,无意中扫过自己的双腿——他的腿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夏深兰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
头顶依旧是白色的天花板,夏深兰终于想起他还被陆见深关在实验室,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海中。
一时间,他又有些失落,和现在的处境比起来,还不如就变成一条鱼在海中四处游荡呢。
夏深兰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腿,瞳孔猛地一缩,其中还映射着一条金色的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