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刹那间噤了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男人身上无比强大的魔气让它本能的恐惧,那是它根本无法企及的存在,如果非要打个比方,或许把整个H国的鬼气整合起来,也比不上男人一半,身上要是还有腿的话黑雾几乎要双膝一软跪下去。
它不敢贸然回答,因为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然而忽地,它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爆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喜尖叫:“魔……魔尊!您是魔尊!”
这是它第一次发出人类的声音,依稀能听清是个女孩。
樊龙皱眉。凡人死后有三种归宿,前两种都要经过天庭的审判,将活时的功德和罪孽相比较,好人送到孟婆那里喝汤重新投胎,罪孽深重的投下十八层地狱受罚。
第三种是最少见的,那些死时执念太深无法告别人世,又不愿继续轮回的人,只能以混沌的形式继续存在,也就是人间常说的“鬼“。
黑雾此时就处于第三种状态。
按理来说以它这种状态接触的都是其他鬼,即便搞出乱子也只能引来最低等的阴间鬼差。
阴间是天界的下属机构,和魔界是完全不同的体系,正常情况下黑雾根本不可能接触魔界的人,更不可能知道魔尊是谁。
“魔尊也是你叫的?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是从哪里听说魔界消息的!”樊龙捏着它的手指猛地收紧。
“啊!别!我也是听别的鬼说的!魔气极强以至于能蔽日者,谓之魔尊。”黑雾呻/吟求饶,“我看大人魔气遮天蔽日,所以才......”
樊龙的手松了些。
“魔尊大人,我只不过是不小心吃个了带花生的蛋糕而已。”它立刻趁机哭着向钟尧解释,尝试着挣脱樊龙的束缚,“我不该死的!”
“别废话!”樊龙怒喝。
黑雾尖叫着瑟缩成一团,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然而在慌张下却难掩眼底的跃跃欲试,似乎在暗暗渴望着什么。
“我还小,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我的男朋友还在学校等我,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我不能死……”如果不是没有具体形体,黑雾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我见犹怜,那哀婉的啜泣能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心软。
然而钟尧英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动容:“可是你已经死了。”
人总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值得上天网开一面,最好再来点特殊关怀。但是说到底芸芸众生生来平凡,命运随机而定,由因果而变,如今落得此下场多半因为咎由自取,又哪里来的特例和区别对待一说。
“不是的!“黑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挣脱樊龙扑过去缠住了钟尧的手臂。
樊龙大惊,立刻出手抓住它的尾部:“大胆!”
然而黑雾藤曼般的触手卷死了钟尧的胳膊,怎么也不松开:“我听说只要杀死足够多的人,就可以从鬼变成魔。不用接受审判,也不用重新投胎变成人,只要成魔就可以永生不死!”
樊龙的神情猛地变了:“谁告诉你的!”
黑雾根本顾不上回答樊龙的问题,它几乎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疯狂的缠紧了钟尧:“我那么漂亮,有那么多人喜欢我,我还没活够!那些比我差的人都还活着,我凭什么去死!我一定要入魔!魔尊!求您带我入魔!求求您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樊龙气疯了,魔气暴涨,用力抓住它的身子往后扯,“快放开!”
“啊!”黑雾被樊龙拽的几乎撕裂成两半,血一样浓稠的黑气从它破损的身体里溢出来,然而它却依旧拼死抓着钟尧,黑色的雾气几乎要融进钟尧的血肉里,如果它有表情那此时一定是疯狂而狰狞的。
黑雾:“我不放!我是苗族人,别的鬼魂告诉我,把苗疆的蛊术和献祭融合在一起威力能增加十倍,一定能助我成魔!所以我托梦给我妈妈让她帮我做娃娃,二百四十四个娃娃对应飞机上二百四十四个人。只要他们都死了,就会同时触发苗疆献祭和入魔礼,我就可以入魔!我就能永生!”
用两百四十四条人命,换一人成魔。自私自利和残忍可见一斑,难怪短命。
如果曾经那人在,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灵魂活到现在,起码会在中途就加以纠正,钟尧想。
“能成永生不死的魔,我为什么还要重新投胎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黑雾嘶吼,疯狂地缠绕着钟尧,几乎把他袖子拽成碎片。
忽地,黑雾尝到了一丝异常香甜的味道从钟尧的手臂伤口处溢了出来,虽然只有一点点,却瞬间让它像上瘾一般疯狂。
“这是......魔气!”黑雾狂喜,什么都顾不上了,癫狂的扑过去吸吮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钟尧如同暗夜一样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尽是冷然的讽刺。
“我妈妈一直什么都听我的,我要什么她都给我,她果然连夜做完,一个都不差!……”黑雾疯狂的吞咽着,就像是暴饮暴食的囊袋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说话都说含混不清,“魔尊您知道吗,我妈妈做的娃娃是最好的,她缝娃娃的线还用了她的血呢哈哈哈!”
樊龙缓缓地放开了它,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用他去管了。
“要不是遇到那个横插一脚的混蛋,现在我就是魔了!”黑雾的身子已经涨大到几乎占满了半个驾驶舱,还在继续扩张不停的狼吞虎咽,“魔尊!我就差一点就能侍奉于您的麾下了!”
钟尧任凭它吸着,好像还有点困,在听到“横插一脚的混蛋”的时候终于掀起了眼皮:“你说的那混蛋,现在在哪呢?”
“他?被警察带走了!”黑雾此时已经吸的神智不清,顺口就说了出来,它恨得磨牙霍霍,“那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伤我!要不是我被他害的魂魄受损,我一定要把他的筋抽出来,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折断!”
“倒是个好方法。”钟尧勾起唇角。
黑雾被那邪魅冰冷的笑意迷得愣怔了一下,下一秒,却只觉得浑身炸裂似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