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说没有后悔,是不可能的。大到亲历死别,小到升学择业,凡事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贺亦欢的心跳微微颤动了一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也是有过后悔的。
他后悔没能在上大学之后多回家看看,没能在奶奶出车祸之前再带最心爱的核桃酥给她吃一次。
但人不能知天命,即便是他那时候回了家,带了核桃酥回去,也不会想到阻止奶奶上街,更不会想到之后会有小辆小汽车没有看后视镜就倒车。
这算悔恨吗?更多的是痛苦和无能为力吧。
钟尧站在窗台边,压低声音对他道:“妖害人,大多数是为了吸取人的精元,来达到增进自身修为的目的。但比吸食人,更有效的方法是是直接吸食比自己弱的妖的灵力。所以槐树妖找上你也可能跟你本身的悔恨无关,只是看你是妖,吃起来性价比更高一点。”
吃你妹,老子才不弱,贺亦欢哼了一声:“要不是现在妖丹受损不能用,我在胡同里怎么着也能把那槐树妖打出个窟窿。”
钟尧深邃的眼睛弯了起来:“哦?那下次换你来保护我。”
你一甩袖子差点把整个小巷子拆了还需要我保护?贺亦欢腹诽,找你的前男友保护你去吧,我这辈子是要找萌妹子当老婆的,男的一概不行,不救糙汉……咳,美男也不救。
贺亦欢转移话题:“这槐树妖如果专门吸悔恨之人,那首都这么大他怎么偏偏吸谭哲?他俩之间肯定还有别的联系,如果能找到谭哲悔恨的源头,兴许就能抓住这老树妖。”
“你是说这女人?”钟尧弯腰捡起那一沓子画:“光看画找人可无异于大海捞针,你们单位和公安机关有联系吗,用公安的内部人脸识别系统还有可能……”
“或许不用。”贺亦欢弯腰注视着窗台,鼻子都快贴到了台面上,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了起来,“钟尧,你看这是什么。”
他浅金色的眼底闪着精锐的光,半勾起的唇有种狡黠的意味,带着某种不经意的魅惑,钟尧的呼吸微微停滞了一秒,弯下腰靠近他,一手撑着窗台,一手绕过他的肩膀扶住窗台的另一边:“这是……三个圆点?”
窗台上因为久未打扫而落满了灰,但在正中的位置却有三个没有落灰的圆点,每个都有五毛钱硬币大小。
贺亦欢摇头:“不是普通的圆点,而是三脚架留下的痕迹。”他顺着窗户看出去,只见窗户对面是一片高档小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窗台附近肯定有个望远镜或者相机。
“看来我们都误会谭哲了,他之所以租这个小区可能不是因为没钱,而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某个人。”贺亦欢正要寻找相机和望远镜,结果一动头差点撞到钟尧的下巴。
“在找这个吗?”钟尧低头看着他淡笑,右手举起刚从角落里拿起来的三脚架,三脚架上固定着一个相机,“给。”
这人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了,还是这姿势!!……
这个“给”字的气流几乎是贴着贺亦欢的耳廓打着转吹进他耳朵的,灼热的呼吸烧的他微微一颤,贺亦欢平静地把相机接了过来:“谢谢。”
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来面红耳赤或是暴躁,以钟尧这种腹黑的性格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折腾他,心脏跳的厉害,但表面却看不出半点波澜。
你尽可能地撩,动心算我输!贺亦欢坚定却又点没底气地心想。
他把三脚架的底部对准了三个圆点的位置,打开相机开关,顺着这个位置看了出去。
相机正对着的,是对面高级小区里五单元三层的窗户,里面一个女人正在榻榻米上看书——正是谭哲画了几百幅的女人!
高倍放大的摄像头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甚至连她手上钻戒的款式都看的一清二楚。
贺亦欢趴在相机上啧啧摇头:“男人痴情起来真是可怕,前女友都结婚了还不放过。”竟然还监视人家的生活。
钟尧的乌黑的眸色有些深,脸上的笑意没减:“是哦。”
贺亦欢直起身来:“走吧钟医生,看来咱们得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前女友了。”
——
与此同时,溜冰场。
“说话算话,我陪你溜冰,你就把钥匙还给我,不许耍赖!”
樊龙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抖,因为他正在以蜗牛的速度,八抓鱼的动作一点点在冰面上移动,每往前出溜一厘米,脚下就恨不得直哆嗦。他没有跟白新月说这蛤/蟆是封印桑诘灵力地灵吸金蟾,只告诉他是妖界仓库的钥匙。
“好呀。”一道白影在他面前闪现,又飞快的消失了。
“你别在我眼前晃!”樊龙终于受不了咆哮道。
白新月优雅地在他周围转了个圈,脚下的冰刀在刹车的时候与冰面相切,帅气地溅起雪白的冰渣,开心的仰天长啸:“啊!没想到我一年没滑过冰了还滑得这么好!”
樊龙差点被他带来的气流掀得一个晃荡撅过去,赶紧抓住一旁的栏杆,气急败坏地嘶吼道:“那你很棒棒啊!”
这一嗓子狮吼引得周围溜冰的人们纷纷侧目,小姑娘们都掩嘴窃笑,身材健硕的大帅哥屁股上绑着乌龟形状的防摔垫,面红耳赤地抓着栏杆倔强地保持直立,怎么看都有一股强烈的反差萌。
白新月凑过去,弯着腰笑眯眯的从下往上看樊龙那张涨红的俊脸:“看来你真是第一次滑冰,好不好玩?”
樊龙瞪着他那张无辜天真又狡黠的脸,咬牙切齿道:“”不好玩,你玩够了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哎!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