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知道剩下那一个指节在哪了。”川上凌面色如常关上了信息界面,走到墙边捡起来这两节指节说道。
太宰治的猜测不无道理，虽然想利用他拿到书的小算盘都快写在脸上了，可要真细想起来，说不定最后的这个指节还真的和书在一起。
按最理想的情况来算,几个月前宿傩的一根手指被分成三节,随着港口的货物一起到了横滨,一节被这个组织带到了这里,一节不知道被谁带去了地下的会议室内，还有一节和“书”放在了一起。
那么在回收完这三个指节之后关于横滨咒灵的乱象就能被解决。
“五条悟，”川上凌心里飞速过了一遍之前的推测,“你出任务之前上报高专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祓除特级咒灵。”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各自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
既然没有上报关于特级咒物的事情，那么这根手指收集完毕后的处理也就不必知会咒术界高层。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川上凌把这两节指节拿在手里转了一圈，这么多天以来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看见宿傩手指的细节：“这东西真能入口？”
一想到收集齐这东西之后还要让虎杖悠仁挨个生吞，他就感觉于心不忍。
因为这东西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是给人吃的。
“对了,说起来……悠仁呢？”川上凌忽然想起来这回事了，之前中原中也在场他就没问,自从到了横滨以来五条悟一向是走哪把虎杖悠仁带到哪的，现在他一个人在这里却没看见虎杖悠仁一点影子，实在有点不太正常。
“我忘了。”五条悟理不直气也壮。
“我忘记他还在地面上了。”
“你就不怕他跟中也碰见？”川上凌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哽了一下才反问道。
“应该不会吧……”五条悟闻言也不确定的推了推墨镜,“你那个朋友放着我开的捷径不走偏要走原路返回？”
川上凌顿了顿，伸手指向走廊外天花板上五条悟开出的大坑：“你管这叫捷径？”
五条悟刚刚下来的时候直接从上面的地面开了个坑，一路通到了房间外面。
“万一中也不会飞沿着原路返回碰见悠仁怎么办。”他忍不住刺了五条悟一句。
五条悟顿了一下,忽然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不会吧真的有人不会飞吗？”
“谢谢……”川上凌努力心平气和的看向他，“我就不会。”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川上富江还需要点飞行技能的。
“那简单。”随着五条悟的声音骤然变换的是川上凌的视野。
五条悟仗着腿长几步跨过来，在他还没注意的时候直接把他抱起来,随即就顺着自己下来的时候开的“捷径”一路飞回了地面上。
这人借住在富江家，却丝毫没有借住的自觉，今天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川上凌以前在港口mafia时买的香水。川上凌那个时候全身上下服饰几乎被森鸥外一手包圆，就连香水都是和爱丽丝同款的花果香。
这味道在他的记忆里明明少女又梦幻，是他用川上富江的身份行走在横滨时碰都不会碰的味道，可喷到五条悟身上，却意外的合适。
短短几秒时间，川上凌只能大概辨认出一点柑橘，一点橙花，一点在他喷这瓶香水时从未闻到过的香甜食物调。
它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潜伏在这少女的花果香调里，只有凑近后才能闻见一点点模糊的影子。
这味道浅浅略过川上凌的鼻翼，转瞬即逝一般，下一秒他鼻腔里充盈着的又是那股熟悉的花果香味。
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别扭无比，川上凌再怎么说身高也不能变成和宿傩领域内的川上富江一样的一米六。
所以他现在是以一米八的身高用一种无比奇怪的姿势缩在五条悟怀里。
五条悟不知道刚刚怎么想的，走过来抱住他的时候左手手腕就托在他腿弯处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川上凌空着的两只胳膊无处可去，又拉不下面子去揽五条悟的脖子，只好僵硬无比的抓着他的衣袖。
五条悟难得对女士有了点绅士风度，倒是全浪费在了川上凌这个伪·川上富江，真·马甲大佬身上。
“你今天来之前吃甜点了？”川上凌从没被人公主抱过，被他抱在怀里有点尴尬，索性抓住他的衣袖没话找话道。
“没有，”五条悟莫名其妙的回答道，“你问这个干嘛？”
他们之间离的太近了，五条悟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几乎就落在川上凌的耳畔，轻轻柔柔划过他耳骨，被身旁随着两人不断上升掠过的风带走。
“没什么，”川上凌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好像在你身上闻见了点甜品味，你别是给甜品店腌入味儿了吧。”
“你手别乱挥。”五条悟原本抱着他后背的右手自然无比的伸到前面，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多亲密一样，牢牢按住了川上凌刚刚抬起的右手。
这下川上凌彻底动不了了，整个人如临大敌一样卷成一团，僵硬的被五条悟抱到了地面上。
“悠仁！这里哦！”五条悟一到地面上就放下川上凌对着不远处的虎杖悠仁挥手，虎杖悠仁看起来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听见五条悟的声音便飞快跑了过来。
“五条老师下面怎么了？”他问完这句话才发现川上富江也在，有点不好意思的顿了顿叫道：“富江姐。”
“啊？嗯。”川上凌脑子里一团浆糊，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和五条悟的姿势有没有被虎杖悠仁看见。
在不知道虎杖悠仁有没有看见刚刚五条悟抱他上来的情况下，川上凌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有了一点尴尬。
五条悟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那股转瞬即逝的甜香味到底是香水里自带的，还是五条悟身上的？
“富江？川上富江？”五条悟伸脚踢了一下川上凌身边摇摇晃晃的药品柜台，药品撒了一地，“不至于吧不会飞能把你打击成这样？”
他知道川上富江天性好强处处不让人，巴不得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甚至敢在束缚里做手脚，可这么容易被打击到也太不像她了吧。
“你见过哪个法师会飞的。”川上凌被药瓶落地的声音惊醒，毫不客气的回嘴道。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跟我去找人。我提前说好我今天开的是跑车只有两个座位，你不是会飞吗？建议你跟在车后面自己飞。”
当三人走到门口，看见跑车干净利落的剪刀门翻上去的时候，五条悟的表情才有点裂开。
“真的只有两个座位啊……”五条悟故作伤心的捂住胸口，“不就是戳了你短处吗？富江你这样搞的我很伤心。”
“那可太好了，”川上凌晃着钥匙坐进驾驶座，“看见你伤心我开心多了。”
看见虎杖悠仁还站在外面有点呆的看向自己，川上凌奇怪的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悠仁快点上车啊。”
“啊可是，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站在原地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五条悟。
“五条老师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他自己一定能找到路的即使他不知道地址。”
看见虎杖悠仁面露难色，川上凌顿了顿道：“实在不行我也有另一个主意，我反正不怕违章，你们俩可以一起坐副驾驶只要叠得下。”
这下换成五条悟投来担忧的目光了：“我觉得悠仁坐在下面可能会不太舒服。”
五条悟这屑老师。
川上凌光明正大翻了个白眼：“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坐下面。”
“没有。”五条悟回答的理直气壮。
*
最后三人还是打了出租车到了武装侦探社门口。
属于川上凌的那辆跑车孤零零的停在了那个小组织的基地门口。反正这个组织也快被他拆的差不多了，川上凌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车会出事。
太宰治这孙子估计也知道他顾忌武装侦探社有乱步，不会主动来。发完那条短讯后又补了一条，告诉他今天江户川乱步去京都协助那边的警察破案了，川上凌这才过来。
他之前那么多年一直坚持不懈想扒川上富江的过去，现在终于捞到机会了却又故意支开江户川乱步，由此可见他之前提起过的那个所谓的“书”到底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川上凌这下倒对这东西好奇起来了，能让太宰治都如此重视的，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劳驾，”他一路走到武装侦探社门口，敲了敲木门，才朗声问道，“太宰治在吗？”
川上富江的声线太过有辨识度，几乎只要听过就不会忘，他劳驾二字刚刚出口，原本站在里面的与谢野晶子瞬间像是触电一般转身看过来。
“呀，晶子也在。”川上凌看见她后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太宰没跟我说你在这里呢。”
“你来侦探社做什么。”与谢野晶子的语气冷的快要滴出水来。
“干嘛这么生气。”川上凌看见她生气更来劲了，故意歪头向她送去一个wink，“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侦探社不欢迎港口mafia的人来，”与谢野晶子听完这句话脸色更差了几分，起身就想过来关上大门，“慢走不送。”
港口mafia几个字一出口，原本坐在后面的几个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像是触电一样猛的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好无情。”川上凌灵巧的从她身侧挤进去，故意将手指伸向她的眼眸，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间被与谢野晶子飞快的闪开。
川上凌偷袭失败，有点遗憾的耸了耸肩，忽略与谢野晶子冷到极致的眼神，转而看向与谢野晶子身后：“可惜啦，今天社长在等我。”
与谢野晶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靠在门框边缘抱着手看着这边的正是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
川上凌挑了挑眉，假装没看出来社长是看他欺负与谢野晶子欺负的太过出来给她撑腰的，遗憾的放弃了再欺负一把就收手的想法，轻巧的错开她向福泽谕吉走去。
“啊，对了。”川上凌忽然想起来。
“后面两位是我朋友，晶子不要把他们赶出去。”接着他就无视与谢野晶子向五条悟投去的死亡视线，干脆利落的进了福泽谕吉身后的那道门。
“川上富江你怎么还不去死。”身后响起来与谢野晶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嗯？”川上凌探出一个头来，“虽然我很想体验一下晶子的异能，但是很可惜，我又不会死。”
确定站在门口的五条悟听见这句话后，川上凌立马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
五条悟听见这句话之后不好奇才怪，接下来对于富江马甲的补充完善就让与谢野晶子去做好了。
他跟与谢野晶子倒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之前还在地下医生森鸥外手下做事的时候查到了曾经的资料，于是恶趣味发作尝试在她身上打下富江的烙印。
那时候他才穿进游戏，从东京一路跑到横滨，在森鸥外手下待了没多久，正是看什么都没有真实感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当时在他眼里就跟个新鲜npc没多大区别。
接着就遇到了福泽谕吉。
当时的川上凌还没能完全控制体内属于川上富江的部分，整天在森鸥外的诊所内活像个高傲到要死的小黑猫，对所有见过的人跃跃欲试的施放异能，以看到所有人成为自己的信徒为目标，如果有人不爱他，他就歇斯底里。
福泽谕吉就是正好撞上了他歇斯底里的档口。
川上富江歇斯底里的威力不容小觑，还未完全成形的重负神恩疯狂从身侧流出，几乎快要笼罩整片区域，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失去理智异能失控。
但川上凌不是，他只是还没适应这具新身体，下意识的遵循川上富江的思考方式去思考而已。
这是无比清醒的异能失控。
福泽谕吉是来找与谢野晶子的，他的到来直接让川上凌从铺天盖地属于川上富江的思维里破开了一个口子，同时尚未成熟的富江印记破裂，与谢野晶子从几乎失去理智的信徒状态回来。
得知川上富江居然还正好在森鸥外手底下做助手，两人这梁子就算这么结下了。
明明他们相处也算不得针锋相对，但川上凌每次看见她总是忍不住冒出一点独属于川上富江的恶趣味来，再加上富江属性可以自我修复重生，与谢野晶子几乎没有治他的机会。
但是与谢野晶子有在五条悟面前说他坏话的机会。
川上凌从福泽谕吉的房间内出来的时候，武装侦探社外面的气氛相较于刚刚的箭拔弩张，已经变的一片融洽。
他出来的时候，五条悟正说到川上富江有个弟弟。
“弟弟？”与谢野晶子冷哼了一声，“她那种疯子就算是亲弟弟，她也会毫不在意给他打上印记的。”
“越亲近的人越要痴迷于她，不然她绝对会发疯。”说到这里，与谢野晶子嫌弃的撇了撇嘴。
五条悟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川上凌那天他迷恋中透着孤注一掷的眼神，不由得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判断：“这确实。”
这下坐不住的变成与谢野晶子了：“川上富江她还真打啊？”
“人渣。”她嫌恶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川上凌十分自然的顶着在场几人谴责的眼神悠然自得的坐下：“别乱说，凌不知道我的存在。”
“以后他可能来侦探社里挂个名，别提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熟稔自然，与谢野晶子也答应的干脆利落，等到点完头后才猛的反应过来。
“为什么我要答应你？”
川上凌自来熟的从桌子上挑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说道：“他之前一直在东京，跟港口mafia没关系，你确定要让他知道有个亲姐姐是干部？”
“等等，你是那个……那个隐形干部！”坐在旁边的谷琦润一郎忽然反应过来。
“是我。”川上凌友好的点了下头，“我对你们没兴趣啦我也不是什么信徒都要的，再者说我要是在这里用异能社长可能会生吞了我。”
“哥哥大人不会爱上你的。”
川上凌只提了信徒两个字，可是坐在他旁边的女生却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言下之意。
“啊，那可不一定，要试试吗？”川上凌起了兴趣，转头挑衅的对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眨了眨眼，原本棕色的瞳孔猛的变为深黑色，眼下的泪痣瞬间栩栩如生起来。
“大家好像聊的很开心嘛。”正当气氛即将重新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传过来。
“我就先把这几个人借走了，隐形异能者的事情还需要他们处理。”太宰治指了指五条悟示意。
“你们是来处理那个隐形异能者的？”与谢野晶子眼神扫视了几人一圈。
“不然我还能是来找你吵架的吗？”川上凌被太宰治打断了施法，兴致缺缺的接口道。
“你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
与谢野晶子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回了属于自己的办公间，看样子是一句话也不想跟川上凌说了。
川上凌见状无辜的耸了耸肩：“那走吧，关于凌的事我已经跟社长说过了。”
以后披着川上凌马甲来挂名的那天不要让江户川乱步看见应该就没事。
川上凌和川上富江两个马甲既然已经在所处阵营上分的这么开了，不如直接把“川上凌”弄到武装侦探社来算了，算是警告那些得知川上富江有弟弟之后就蠢蠢欲动的人管住自己的手，也是为防止他以后万一玩脱了能有个退路。
“我先暂时说好，”太宰治下了楼之后确认道，“我只是可能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和书在一起。”
“你是怎么知道书在哪的？”川上凌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反倒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来。
“一个……梦吧，反正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太宰治言辞含糊，明显是不像告诉川上凌关于自己如何发现书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