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琮定定看着地上那一堆碎瓷,再看赵嵘玖的神色,对方除了看到自己露出一丝惊讶之外,面上再无其他情绪,更不见半分惋惜,反而还有些没来得及藏起的……高兴?
白砚琮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对挥金如土四个字产生了一些新的认知。
赵嵘玖则飞快地将手中的锦帕塞到了裤兜里,清了清嗓子,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他不慎失手把那口元青花罐给砸了,虽然砸成了三十六瓣,但是他有本事给完全复原?
别说白砚琮,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和疯了差不多。
但这时候,白三爷把善解人意发挥到了极致,他目不斜视地推着轮椅进了小院,仿佛院中那堆价值连城的碎瓷片是寻常可见的物件似的,根本不值得他多费一份心神,神态自若地问赵嵘玖,“赵医生,关于今晚那尊永乐白釉瓶,我们能聊聊吗?”
赵嵘玖一怔,原本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打定主意要及早离开此处,想着要尽量减少和白砚琮的接触,但事到临头了他才发觉,要拒接白砚琮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当然可以说“不能”,想来以白三爷的气度也不会和他计较,但总归是他欺骗在先,何况眼下情景尴尬,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把元青花砸了的事情,还是赶紧转移话题为好,因此犹豫一瞬,便点头答应了。
院中的元青花碎片还在,但两个掩耳盗铃的人谁都没有多看这满地碎瓷一眼,赵嵘玖走过去推着轮椅,走进了屋内。
赵嵘玖在纵酒园内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这还是白砚琮第一次到他的屋子,哪怕他熟知纵酒园内每一间屋子的结构布局,此刻也多少带了几分新奇,新奇的不是屋子,而是屋子里住的人。
白三爷当真是第一次动心,也不知道别人该是怎么样的,他早先喜欢说些话撩得赵嵘玖面红耳赤,可赵嵘玖不喜欢他这样,他便试着改变,但喜欢这样的事情是藏不住的。
客院的摆设比白砚琮住的逊色不少,但也是古香古色,颇有几分意趣,赵嵘玖想着晚上不宜喝茶,就替白砚琮泡了些茯苓片。
当然,里面还加了些安神的药粉,是他特意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