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琮进门后,先将两册书都放在一起比对着看了看,当即确认其中一本上面的文字都是水书。
他回忆了一下,虽然这本书和白家所藏的那册黑书内容不太一样,但两者若放在一起,内容上却隐隐透露出连贯之感,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白家所藏的黑书是父亲,这册书是儿子,两者看似不同,却一脉相承。
而另一本则完全是毫无意义的奇怪字符叠加,白砚琮随手翻了翻,把两册书都递到赵嵘玖手里,示意他也看一看。
赵嵘玖虽然认不得水书,但观气的本事还在,只一眼便看出其中一册是个老物件,周身萦绕着代表巫蛊的气息,他将那一册书拿起来,朝白砚琮点头示意这一本是真的。
周玉森则垂手坐在一旁,对于他们的举动毫无反应。
周学义连连摇头叹气,他问了许久也没问出个究竟来,见周玉森此刻仍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到大孙女这些日子遭的苦头,一时间气血上涌,口不择言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肯说个为什么,难道要我报警了,你才肯老实交代吗?”
周玉森冷笑一声,似乎在说他根本不在意。
赵嵘玖眉心微蹙,他望了一眼窗外夜色,如果没有这桩事,往日这个时候白砚琮应该在院子里喝茶撸猫,或是看书准备休息了,这段时间的调理下来,白砚琮的作息规律了许多,若是今晚跟在这儿耗下去,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视线余光不经意扫到周玉森藏在身后捏紧的拳头,心中忽然一动,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想到白砚琮说过,黑书是招鬼唤神所用,他心中忽地一动,问道:“你想招鬼?”
见周玉森猛地瞪大了眼睛,赵嵘玖知道自己猜对了。
“招,招鬼?”一旁的周学义都被吓了一跳,他倒是听说过水书是水族人与鬼神沟通的工具,但并没有想过对方会打算拿这册水书来招鬼。
虽然周玉森极快地调整好了表情,但那一瞬间的失态已经被白砚琮和赵嵘玖收入眼中,二人对视一眼,赵嵘玖慢慢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册水书的,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东西能招鬼,但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代价——如果你今晚用黑书招鬼,怕是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这话其实半真半假,赵嵘玖虽然不知鬼师如何凭借水书沟通天地,但想来自有其保全的秘法,而普通人无论是不是凭借水书招来鬼神——除非对方大发善心——否则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凭对方心情。
说着,赵嵘玖下意识看了一眼白砚琮,对方却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若是这么说有用,大可以继续。
周玉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有说话。
周学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起身去一旁倒了一杯水,打算递给他。
白砚琮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他说:“即便是你自己不怕死,你可曾为你身边人考虑过?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
这句话显然触碰到了周玉森的神经,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喊。
于此同时,周学义刚好把倒满温水的杯子递到他面前,闻言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
周玉森对上他的目光,难堪地将头转向了一旁,片刻后,他才咬牙道:“送我进监狱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周学义气得手抖,满满一杯温水被他泼出去大半,“我刚才那是气话!我只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得到这东西的,又知不知道你姐姐的病情若是因它而起,那如今该怎么办!”
“她好不了了!”周玉森也吼了一声,半晌,他捂着脸跌坐回沙发上,“招来的鬼附在她身上,除了死,她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啪!”
周学义手中的瓷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站不稳,赵嵘玖连忙上前扶住他到沙发另一端坐下。
周玉森却像是已经完全无所顾忌了一样,仰头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漂浮,不知落在半空中哪里。
“我拿到这书时,是想用在许艺身上。”
周学义一愣,眉心拧紧,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