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去拍卖会上碰运气,但白砚琮和赵嵘玖也都不过是把这话当个玩笑,毕竟若是真有那般运气,赵嵘玖也不会找到现在都还没凑齐那八张图了。
不过白砚琮也实在不愿意赵嵘玖一直因为这件事忧心忡忡,他的人生哲学便是——忧虑和后悔是最无用的事情。若他要做一件事情,除非自己主动放弃,否则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脚步。
赵嵘玖接了那张邀请函,随手翻看看了看,又笑道:“怎么是单独发的请帖?这次不是以家属名义陪同了吗?”
“你如今可是新晋出炉的‘赵总’,一张请帖算什么……”白砚琮说着,忽地一怔,面上带了几分赧然,“你……当时知道?”
当初他还没把人追到手时,也曾邀请过对方一同参加德思的拍卖会,不过虽然他对赵嵘玖说是作为同伴出席,但这种场合带出去的,大多数时候都会被默认为是伴侣或者交往中的恋人,而如白砚琮这般携同性出席的,则免不了被人背后嚼舌根议论一番性取向,或恶意或无心地议论他同赵嵘玖的关系。
而白砚琮又是出了名的禁欲冷漠,所以当他第一次带着赵嵘玖出现时,后者的名字便立刻跟长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白砚琮虽则也是藏了些想要带着所爱之人出去显摆一番的幼稚心思,但却独断专行,并不愿意听到有关于赵嵘玖半个字的不好,出手把来打听赵嵘玖的人给压了下去,这才消停了些。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消息瞒得很好,没想到赵嵘玖似乎早就看穿了他那个谎言。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猜到了些。”赵嵘玖笑了笑,在这之前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又不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白砚琮的确替他拦下了那些想凑过来打听究竟的人,但旁人暧昧打量他们的眼神却免不了。
赵嵘玖当初只觉得好笑又无奈,只想既然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就该早些结束治疗同白三爷道别,免得徒生波澜。
——只是如今想来,他当时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吗?
虽然不同于白砚琮这般脾气,但赵嵘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会特意为谁将就着委曲求全的性格,当初他仿佛是“只缘身在此山中”,而今回头想想,倘若是换了个人如白砚琮一般行事,他大约只会立刻一道符纸贴上去,等对方冷静下来若是还执迷不悟,他只怕就得找找有什么让人失忆的符咒了。
白砚琮倒是不知道赵嵘玖还曾经有过这种想法,此刻听他说了,只觉得哭笑不得,他随手端过桌面热茶抿了一口,却见赵嵘玖眼神奇怪地盯着自己,当下问道:“怎么了?”
赵嵘玖轻咳一声,“那是我的杯子。”说着,他拿起茶壶挡住的另一个杯子,“这是你的。”
白砚琮原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见赵嵘玖耳朵有些发红,便忍不住笑了,故意问:“喝你的杯子怎么了?你这个人都是我的,你难道不给我喝吗?”
“那倒不是。”
赵嵘玖摇了摇头,将另一个杯子递到白砚琮手边,又顺势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将他唇瓣上一滴水珠舔去,低声笑道:“你不要也给。”
白砚琮飞快地眨了眨眼,接过赵嵘玖递来的杯子又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这是单独给你熬的四君子汤,不是特别苦。”
赵嵘玖说着,赶在白砚琮扔杯子之前飞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直到这时,那只被他们忘在一旁的小白猫才算是找着了自己的地方,它扒拉着白砚琮腿上的薄毯,一扭一扭地往上爬,毛茸茸的尾巴左右甩动,待白砚琮抬手替它挠了挠脖颈,方才眯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没想到刚被顺了一把毛,就瞧见白砚琮腿上放着的小暖炉里面钻出来一只金色小蝴蝶,一瞧见这是个会飞的漂亮东西,小猫顿时被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也不要白砚琮顺毛了,扭头就从他膝盖上跳了下去,转而专心致志地扑起了蝴蝶。
白砚琮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嵘玖一眼,后者却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正好猫跑了,我再给你按一下腿。”
“这小蝴蝶当真是通灵性。”周曜伸出手指,眼瞧着它轻飘飘地落在指尖,感慨道。
白砚琮抬头看了一眼,也朝小蝴蝶勾了勾手指头,它立刻振翅飞到了白砚琮面前,又使劲扇了扇翅膀,抖落了一堆纷纷扬扬的金色光点。
周曜“啧”了一声,“会玩。”
白砚琮失笑,揭开小暖炉,把那只蝴蝶重新放了进去,又问周曜:“阿玖他们到哪里了?”
周曜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三爷,这事儿你干嘛不自己问?”
白砚琮看了他一眼,“适度地保持距离在亲密关系中也很重要——这不是你给的书上写的吗?”
周曜忍俊不禁,想到了什么,又朝他故作神秘一笑,“下次给你个更厉害的进阶教材。”
“那我等着。”
他们今晚要去一场国风音乐会,白砚琮临时有事出了趟纵酒园,为了节省时间,便和赵嵘玖分开出发,他们的车到音乐厅门口时,赵嵘玖已经提前到了,他也没进去,就站在音乐厅大门口等着,见白砚琮的车到了,忙过去将人接了下来。
白砚琮以前并不常出席这种场合,上一次听音乐会,还是大前年白家跨年时一起来听的,他和周曜大约都是没什么音乐细胞的人,并不是很能欣赏隆重的西洋交响乐,刚好那段时间他们手头事务繁杂,休息时间被一再挤压,最后竟是直接在激昂澎湃的《命运交响曲》中听得睡了过去,卫敏蓉又好气又好笑,心疼这两个孩子太累,却也放下话说再不要同他们一起来了,嫌弃他们一点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