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小少年表达混乱,又说不清楚自己家在哪里、家长是谁,派出所只能登记信息后先送他去救助站。
这少年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意识到自己要和贺岳轻分开时才情绪突变,一直细声细气说话的他十分激烈地反抗起来,一手抱着自己裹得灰扑扑的琴,一手死死抱着贺岳轻的手臂不松开,带着哭腔连声喊道:“不去!不去!别把我再送出去!”
贺岳轻有些头疼,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眼瞧着那小少年神情太过激动,根本不允许其他人靠近的模样,想到他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贺岳轻又难以狠下心肠把他丢开,最后便和警察沟通,暂时把这孩子带回家,等他恢复过来再送去救助站。
女警一路护送,待贺岳轻领着孩子回家后,她又耐心地对少年道:“你想到任何和家里有关的事情,都可以来找姐姐,姐姐不在的话,你找和姐姐穿一样制服的人也可以,记得吗?”
少年抿着唇不做声,女警也没生气,抬手揉了揉他被梳理顺的一头青丝,“姐姐明天再来看你。”她刚要转身,少年开口了。
他抓住女警的衣角,小声道:“谢谢姐姐。”
女警心底一软,回以一笑,连下楼时都还想着今晚遇到的这个小孩,打定主意一定要替他找到家人。
到一楼后,女警刚要出电梯,就被一个急匆匆跑进电梯的少年撞了胳膊,她皱了皱眉,见对方穿着一身潮牌,身后背着一把吉他,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起半马尾,露出凌厉的眉骨,乍一看倒是和贺岳轻有些相似。
“抱歉。”
少年嚼着口香糖,没什么歉意地随口说了一句,抱臂靠在电梯边,又朝女警抬了抬下巴,“姐姐,你还不出去?挡着我按电梯了。”
这种习气的少年人,派出所一年里不来一百也有八十,女警见怪不怪,不过见他一双眼睛仍旧干干净净,便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骨子里坏的人,倒也没有介意他嘴上的欠揍。
背着吉他的少年走出电梯门,从提在手上的背包里取出钥匙,把门扭开时没听到反锁被打开的声音,挑了挑眉,推门进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客厅的灯亮着。
贺岳轻坐在客厅,见儿子回来,站起身问道:“信陵,你今晚跑哪儿去了?我给你票让你来音乐会……”
“没去。”少年把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说着,贺岳轻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吉他,面色微沉,“又去搞你那什么地下乐队?说了多少次,那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你再跟着他们混下去是在浪费你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