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有了周曜的话做缓冲,所以看到“傅阑云曾经和‘六哥’一起下过益州古墓”这个消息时,白砚琮才不至于太过惊讶。
“益州古墓……几乎全军覆没……”
白砚琮指尖轻点桌面,视线落在地图中那个圈出来的红点上,喃喃道:“他们去这里是想做什么?”
这里是一处深山老林,卫星地图上只有一条无名河似长蛇般蜿蜒而过,人迹罕至,连座破落庙都瞧不见,在这之前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过这里有墓葬存在。
因为在纵酒园和考古部的人员接触过,白砚琮也知道,盗墓贼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来断定古墓方位,有些技术连专业的考古学家也要自愧弗如,但考古考的是历史是传承,盗墓盗的是富贵是权财,二者绝不可相提并论。
因为岑森的缘故,他并没怎么查过傅阑云的底细,和对方熟识起来也是因为上次青娘那坛花雕酒,只大略听对方讲过,他曾经是个盗墓贼,后来金盆洗手不干了,却没提到过他曾经认识过什么六哥。
思及此处,白砚琮下意识转头看向赵嵘玖,脸上不觉带了一丝忧虑,“是不是去找你的麻烦?你当时有没有遇上他们?”
赵嵘玖知他担忧,握住他微凉的指尖,放在掌心捂暖,道:“别急,应当和我没什么关系,当时我已经去首都读书了,除了每年深秋师父祭日回去一趟,几乎没在益州呆过。”
听他这么说,白砚琮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懊恼于眼下虽然查到了前几年的旧事,却不知道这个六哥如今身在何处,他从韩家夫妇手中骗走的那张袖里乾坤图又被他藏在了哪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线索又多了一条,只是少不得要叨扰岑森和傅阑云了。
不过年前年后本就是餐馆生意最好的时候,白砚琮知道岑森做这门生意很认真,他那小餐馆又只有傅阑云一个厨子,因此他并没有打算立刻上门询问,左右这也不过是桩旧事,只要傅阑云不跑出江南这地界,白砚琮随时都能找到人。
比起这个,更让他们在意的是那个六哥竟然一直以“山河师”自居,若不是这次查到了他头上,赵嵘玖还当真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一位“师兄弟”。
白砚琮倒是想到了周家姐弟曾经接触过的那位“山河师”,还有对方提供给他们的水书,这东西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难不成和白家还有什么牵扯?
白砚琮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看来明天回家还得再问问。”
赵嵘玖伸出手在他太阳穴两侧轻轻按压,凝神细看面前那张地图,看山水走向都很陌生,想来不曾去过,加之这地方若是还原到整张国家地图上,许是连指甲盖大小都没有,益州地广,他对此感到陌生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
他总觉得这山脉走势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忽然叫赵嵘玖想起了当初看到水书时的一幕,那时他看到那些奇特的符号文字,也是这般感受,他自信自己不曾见过,却又总觉得似曾相识。
思及此处,赵嵘玖不免心中升起疑虑,他这一走神不打紧,手上便渐渐停了动作,原本是轻柔地按压着白砚琮头顶穴位的手,不知不觉慢慢摊平,搭在了对方眼前。
白砚琮只觉得眼前一黑,赵嵘玖掌心温度暖暖覆在脸颊上,他心中一动,不觉唇角微弯,自己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了头。
可他预料之中对方的唇却始终没落下来,白砚琮眨了眨眼睛,伸手将赵嵘玖的一只手拿开了,却见对方神色严肃,眼神没有焦点,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赵嵘玖被他拉开手,这才回神,低头问道。
白砚琮把他另一只手也掰开,“没什么。”
赵嵘玖觉得对方的眼神……仿佛当初那个美术老师看自己把鸡蛋画成皮球时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