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曜原本也只是路过随便一看而已,可这一瞧顿时移不开目光了。
先前白砚琮同他交过底,所以自潍州回来以后,他们便开始搜罗起了同白家所藏袖里乾坤图一样质地的白锦,周曜闭着眼睛都能描述出那白锦的特征了,但至今也没得到什么实质性进展。
可眼下一瞧,这几人手里拿着的白锦,分明和袖里乾坤图一般质地!
周曜呼吸一滞,目光一扫,走廊上人来人往,人多口杂,于是几息之间他又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只装出一副寻常好奇的模样走了过去,随口问道:“这是什么布?看着还怪漂亮的。”
文创部的老师一笑,“布?这可不是什么布,而是修缮部仿的锦!我们打算做个新的工艺品来着。”说着,他伸手在锦布上轻轻一抚,“这是仿的蜀锦中的月华锦,不过离真品还是差得太远了。”
周曜离得近了些,更为细致地观察了一下,果然,这锦帕远望熠熠生辉,但近看之下光泽凝滞,花纹死板,和他们要找的白锦相去甚远。
另一边,几位专家却对这锦帕爱不释手,月华锦技艺失传已久,这次是修缮组在修复一块清代织锦时,误打误撞尝试着织出来的这么一小块,虽然离真正的“月华三闪”差得还远,但这成品也足够叫他们惊喜,文创部则敏锐地发现了商机,打算试试能不能批量生产做成周边商品。
“月华锦?”周曜端详着面前这块锦帕,“可是蜀锦不是大多都是色调鲜艳花型繁复的吗?这块……”
见周曜面露茫然神色,考古部的专家解释道:“蜀锦的确是色彩丰富,但它的品种更丰富,这月华锦就是清代以后受江南织锦技术影响后出现的一种,用彩色金线排列出渐变色泽,强调的不是色彩对比浓烈,而是月光那种朦胧的美。”说着,她点了点手中锦帕,“不过我们仿的这块用的是浅色系的渐变线,虽然色块分割不明显,这种自然过渡反而更分明,更有月光缥缈之美。”
旁边一位专家补充道:“但月华锦这门技术早就失传了,听说益州的蜀锦博物馆里也不过寥寥几件藏品——也只是听说,真有没有还是两回事。这东西市面上都多少年没见过了,这次我们也是遇上缘分,才在被盗挖的古墓里取出没氧化的一小块来,修缮组他们没日没夜研究了好一段时间,也只堪堪仿到这个地步。”
周曜心中暗道一声难怪,他跟在白砚琮身边多年,自认也算是对文物有些研究了解,但却从未听说过月华锦的名头,如果这真是月华锦……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