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师的铺子里陈设简洁,从地面到天花板都干干净净,与外面积灰的门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没好气地往自己的躺椅上一坐,也不招呼两人,兀自喝着自己被子里的茶,而路域非常自觉,拉着关霖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尊敬的魔药师先生,”关霖拉下了自己的斗篷,“我们无意打扰您,只是有一件事想向您求助。”
教廷尚在寻找他们,美名其曰寻找,其实旧派恨不得给关霖画个通缉令发到大街小巷去。关霖此时不顾安危,把自己的金发蓝眼露在魔药师面前,便是来表现自己的诚意。
魔药师还是挺吃这一套的,哼了一声:“找我办事,报酬很高的。”
关霖真挚地回答:“我会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他这话说得巧妙,单提一个“我”,就算魔药师会提出什么刁难人的条件,刁难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而不会牵扯路域。
这段时间里,路域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关霖自幼到大都没被人这么贴心保护过,以致于他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亏欠路域的。就比如来找魔药师只是他的一己之愿,路域却费心费力地帮他打听,如果魔药师有意发难,至少这一次,他不想让路域为了他被迫面对本不用遇到的苦难。
可能还有一些别的情感掺杂其中,温暖的,酸涩的,塞了满怀。
但他不太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便只能通通归于亏欠。
路域也是人精,圣子殿下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但他只是心里微动,什么也没说。
毕竟有些事情,得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好好谈。
魔药师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半晌,淡淡道:“那这样吧,你要办的事情解决后,这小子——”
他指着路域:“留下来,给我做徒弟。”
路域:“……”
关霖斩钉截铁:“不行。”
魔药师冷笑一声:“不是说什么条件都行?做不到还在那大放厥词——”
关霖的眼神冷如冰雪:“只要不是与他有关,全都可以。”
魔药师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我还就要这一个条件了,达不成,那就别找我谈生意!”
关霖青着脸,魔药师瞪着眼,两人仿佛两个小学鸡,你一句我一句剑拔弩张,像是下一秒就要开始掐架。
路域忙把回到六岁的圣子殿下拦了下来,又对魔药师解释道:“那什么,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魔药师不屑道:“老头儿我比你们俩加起来双倍的年龄还大,我会怕?”
几秒后。
黑色的羽翼在房间中凭空展开,勉强缩在长沙发上,路域的一双黑眸变成了血色,双手隐现黑色的尖爪,收拢的一边羽翼将关霖半个身子都笼在了其中。
关霖也是一怔,自从那天逃离火山口后,他就没有见路域展现过恶魔形态了。
但他并不反感,还悄悄抬起手,摸了一下路域的羽翼。
柔软顺滑。
手感非常好。
他看一眼路域,好像没什么反应。
好,那再摸一下。
路域心脏跳得跟小鹿蹦迪一般,假装没注意到旁边偷偷rua他的关霖,对着眼前目瞪口呆的魔药师轻咳一声:“如你所见……就是这样,我可能没法当你徒弟。”
魔药师觉得自己半辈子的震惊都没现在多。
教廷那位杀魔如麻的圣子,居然和一个高阶恶魔搞在了一起?
两人还相互维护,看起来十分亲密?
哦,圣子还在摸那恶魔的翅膀……
他捂着自己发痛的额头,只觉得满眼看不下去:“……算了,就先欠着。堂堂教廷圣子的人情,我欠着也不亏。”
路域身上确实有股灵气,让他一眼便看中了。但若是他真的收了个恶魔当徒弟,那万一死后遇见那些魔药师先辈们的魂灵,又该如何解释?毕竟人类与恶魔向来是不共戴天,他现在没直接把路域赶出去,就已经算是仁义尽致了。
关霖闻言坐直了,微微躬身:“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