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两天,付时唯买了机票,走前说欢迎他来做客。
周进繁把他送到机场:“你怎么不多待几天啊?”
“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妈跟妹妹还在家里,她精神不太好,我得回家陪着。”
经历了这么多事,可想而知。周进繁只要一想到宋晴是关作恒的母亲,便说不出话来,只能给他一个拥抱:“我…春节假期回来再来看你。”
付时唯的手掌落在他的后背,眷恋地停留了几秒钟,主动地放开了,垂首时眼睛望进他的眼底:“你要好好的,你跟他也要好好的。要一直这么开心。”
“你也是,你也要开心,”他拉着付时唯的手,“有什么麻烦就给我打电话,不管是什么,你们在滇南要是遇见什么事,就给我干妈打电话,我给她说了的。”
随着一声叹息般的“好”落下,付时唯过了安检,周进繁回家,在家里找了一会儿,翻到那本关作恒似乎很喜欢的《红与黑》。八十年代的版本,罗航赠与的。
只不过翻开后,他没找到那张小时候的老照片,似乎的被关作恒收到了别的地方。
关作恒六点回家,周进繁在埋头搞论文查重。
他脱下外套进门:“你朋友走了?”
“嗯,回家了。”快捷键保存,“他……”
周进繁一时不知道用“他妈妈”还是“你妈妈”这个称呼,顿了一下:“我们明年春节回去的时候,去他家做客吧。唯唯这两天跟我说了很多事,他爸爸坐牢了,一家人都回来了。然后……宋阿姨,”他找到了合适的称呼,“精神状态不太好,说不定见到你,能想起什么呢?”
周进繁有顺着精神状态差这件事问过付时唯的:“带她回一次老家呢,她会提起以前的事吗?”
他说从来不提:“我从没见过外公外婆,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关作恒却摇头:“不管她认不认得我,都不重要了。”
“可是,你不是一直想找她吗!”
周进繁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付枫入狱了,那宋晴就是自由的了,其实……也不是不能再次成为一家人的。倘若她还记得关作恒的话。
“我姐跟你说的?”
“啊,我自己问的。”
关敏心是今年年初来的北京,交了学费在北服接受成人教育,学服装设计。不过很忙,一周只能腾出半天的时间,周进繁和关作恒会开车过去,找她跟小叔吃饭。
也是她来北京过后,才终于知道弟弟和小繁的关系。
起初很惊愕,但她虽说接受的教育程度不高,可看待这些事并无偏见,心里想的却是,父辈不幸的婚姻,以及不幸的童年,是会贯穿整个一生的。
她也是,小泥也是。
不过,她现在在首都最好的服装设计学校学习,学自己热爱的事物,觉得很幸福,好像人生真的有了新的起点。
她想弟弟应该也是,能遇见喜欢的人,和过去说了再见。
而且关敏心本身也很喜欢周进繁这个人,男孩子就男孩子吧,她不在意这个。还给周进繁说:“那你们以后,准备要小孩吗?”
“姐,你说什么呢,我们谁生啊?”
“我是说领养,或者说,如果以后我…有了小孩,可以给你们养。”
“不了不了不了,你要是生宝宝了,就自己养,我们才不帮你养小孩呢!”小孩子烦人不说,而且周进繁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呢,怎么可能要小孩!在没长大的时候,他每天都想长大,真的成年了,现在快大学毕业了,他又想做回小孩子。
关敏心摇头发窘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也不打算再次结婚的。”陈义的尸体找到后,警方通报了事实经过,陈母却更憎恨她了,不知用了什么方式找到了她在沙溪的住址,跑过来闹事。
关振又要打人,她根本拦不住。
无奈之下,她对弟弟开了口,说想来北京。
学服装设计不便宜,并不只是学费而已,从生活开支到学习耗材,超出了她的想象。
但弟弟每个月都固定给她转几万,她是能不花就不花,咬牙要学得比所有同学都好,以后赚钱了还给弟弟。
而周进繁也在她这里,得知了很多关作恒身上的事。
比方说,她有天对周进繁说:“小泥出生的时候就有先天性小耳畸形,他爸爸,你应该知道这些事,他爸爸为了给他凑手术费,才去的缅甸,被人害成了那样。”
“啊,可他耳朵看起来好好的啊。是哪只耳朵?”
“好像是右耳?后来是,就是罗老师,你干爹他们机构,有个专门针对小耳畸形的儿童而成立的基金会,能报销一部分钱。他五岁的时候去做了手术。”当时家里还是没钱,是那会儿,在她父亲关强说琴莱摔下山崖死后,他突然变得有钱了。
因此,五岁的关作恒做手术时,关强还大方的给了几千块。加上爷爷奶奶凑了一点,就把手术给做了。
关敏心想了一会儿:“记不清到底是哪只了,反正他不让人碰耳朵的,爷爷奶奶也不让碰的。”
关作恒本就是不爱跟人肢体接触的性格,但对待家人不太一样,可这边的耳朵,他就是不让人碰。
周进繁说是吗!“我碰他也没反应啊。”他并未观察过,但关作恒全身上下他哪里没摸过,从来不见他躲。
“你们……他对你肯定是不一样的。”
关敏心还告诉他:“以前他生日,我有天给他送了个很便宜的电子表,他很喜欢的,没事就喜欢捂在耳边听。说这样可以睡着。”
“他小时候不太高的,学校里不是有免费早餐和午餐吗,他一个人要吃两份。然后就开始长高,好像每天个子都在窜,眨眼就比我高了。”
“还有啊,我们老家有一株山核桃,他很爱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