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们内部爆发了战争?”平树皱起了眉头。
但宫理却感觉它们死状太平静太自然,不像是……
道:“战争短暂地爆发过,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它们踏入了新的进程。不用管,你们继续走就是了。”
宫理看了一眼地图,点了点屏幕,忽然道:“要去看看我的基地吗?我还想捡几本旧书或者录影带什么的呢。”
平树眼睛亮起来,他当然想去,他太想多知道一些宫理的事。
宫理看着他眼睛就跟车大灯似的放光,笑起来:“还不知道我的基地会不会已经被炸毁了。而且要绕路一两天左右。”
平树恨不得能多跟她在原爆点内关上一段时间,他知道没了原爆点的罩子,宫理回到人群中去,总是要大放光芒引来瞩目的。他下巴尖戳在车座靠背上端,手抱着椅背,道:“也没什么事吧,本来就不打算走原路,绕一下吧。就绕一下吧。”
他就差双手合十求她了。
宫理手指拨了拨,改变路线,道:“快去洗澡吧。”
到夜晚的时候,宫理将车暂时在路边停了停,因为她看到无数气球一样地装着收容物的泡泡,拥挤着跟在房车后,已经有上百个不止了。
就像是冰激凌车后挂着无数的氢气球,等着向孩子们售卖,给这辆房车莫名增加了许多童趣。
宫理想要用手把一些遮挡后视摄像头的泡泡给推开,她手才碰到,就探入进了泡泡内——
她碰到的那个泡泡内,是一台漂浮在泡泡中的老式收音机,她握住收音机的瞬间,泡泡瞬间破裂。
而收音机内竟然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人类的心脏跳动声。宫理调了调频率,立刻就听到了不同频率的心跳声。
平树拎着工具箱,腿边跟着,打算把摄像头调整到不容易被泡泡遮挡的位置。他转过头惊讶道:“这是……心拍调频收音机?别、别乱拨!”
宫理连忙端住:“什么?你知道这玩意儿?”
平树要是有机会上学,肯定是认真好学生,他在收容部工作期间,对各种在库或不在库的收容物了若指掌:“说是能用它的天线指向某些人并录入对方的心跳,不论距离多远都能实时监听,甚至影响对方的心跳。但影响程度远不到让对方猝死之类的地步,只是在正常的范围内缓动或者升速。不过它也战功累累——”
平树轻声说着相当恐怖的话:“它曾经录入过某场战争中突击小队四十多人的心跳声,在他们急行军的情况下,逼迫心脏保持在低速跳动。最后这群人全都因为大脑供氧不足而死亡。”
宫理噎了一下:“想shā • rén真是擀面杖都能当刀用。这些一百多个泡泡,全都是这类收容物啊。”
平树看着那些漂浮着的因为反光五彩斑斓的泡泡,深知这些可爱肥皂泡下包裹着的是多少人的渴望和野心。
他其实心里也能感觉到。
绘里子也很喜欢宫理。她知道宫理是更世俗更快乐的她。
俩人把摄像头改装完——虽然说基本都是在动手焊接接线,回到车上的时候,平树洗了洗手将沙发放平,打算将沙发改成床铺。
平树知道,他故意在宫理面前这样做,其实是希望宫理多问一句: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果然,宫理脱下外套后,看到平树在铺沙发床,愣住了。
但她一开始并没有开口。
啊。不会是他觉得之前早晨那件事太尴尬了,恢复记忆之后接受不了,所以才要睡在这儿?
宫理本来不怎么纠结的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平树老跟对一个玻璃器皿似的,明明他是最摔不烂打不坏的那种人,她却忍不住对他特小心仔细。
但她还是很状似无意地抬手拿起钛杯,道:“你怎么要睡这儿,不睡到后面床上去?后面安静。”
平树手一顿,立刻停下了要铺被子的动作,偏过脸来,抿着嘴道:“……啊。嗯、我忘了。”他咽了下口水,自己都觉得太假:“合适吗?”
宫理:“啊,不合适。那你动作别停,继续铺被子吧。”
他转过脸去惊讶,果然宫理眯着眼睛大笑起来。
平树有点无地自容,但是强装镇定,真要继续铺被子,宫理拽住他手腕,把他往车厢后面拖过去。
他觉得那心拍调频收音机要是对准他,估计已经乱响得像是敲鼓。他踉跄中,拖鞋都掉了一只,宫理笑起来,跟他拽倒在软床上。
后面卧室没开灯,一片蔚蓝,平树倒在蓬松的被子里,伸手要去抱她,宫理也压过来,脑袋蹭了一下他肩窝。
平树夹着脖子笑起来:“宫理,好痒——”
她撑起来,低头看着他。
平树将嘴唇抿在嘴里,舌尖舔过,像是预备好要吻她似的提前湿润嘴唇。
宫理将手放在了他脸边。
他后背下面压的还是两床被子,甚至是他之前糊涂地蹭着她时候的床垫。
平树感觉自己腰都有点紧,他觉得自己应该伸手把她拽倒——而宫理却用力捏了一下,站起来:“你睡吧,今天就不跟你交班了。我继续开车。”
平树瞪大眼睛:“哎?你不一起睡吗?”
宫理:“不扎营了,太麻烦了,还要设置地雷和警戒线。我还是比较担心那些代体。虽然说目前还没遇上一个活的代体。”
平树脑子疯转,他绞尽脑汁道:“可是你都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了,肯定也累了。呃,疲劳驾驶是不是也不太好。”
宫理笑着说了句什么话,平树没听清,因为凭恕正在他脑子里疯狂吐槽:“草她要是来这儿骑你,算不算疲劳驾驶啊。人家都洞悉你的装纯了,别演了,有没有意思啊!”
平树呆呆坐在被子之中,宫理真就使劲揉了她头发一下就准备走了。
“我怎么说,没有几个女的会对你有反应的,你脱了裤子都没用。”凭恕完全忘了自己被亲两下就迷糊的事儿,在这儿传授起了凭派性|爱圣经:“她是不是以前都搞得太涩了,想跟你柏拉图?她真能跟人柏拉图吗?啊——说来,倒是也不用委屈她,她可以跟我搞,然后跟你柏拉图啊哈哈哈哈。”
宫理关上门之前,转头笑道:“你要是想盖我的被子也行。就是——别弄脏了。”
平树只感觉天灵盖都被她的玩笑话给淹没了,捏着手指,一时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窘迫。
宫理已经关上门走远,他重重倒在床上。
感觉到脸边就是宫理的枕头和被子,平树连忙换了个位置,躺到自己靠外侧的枕头上来。
凭恕也像是跟着躺下来一样,又开始挑拨道:“要不咱俩打个赌,谁先会跟她搞上。当然你要是不在意,直接让给我更好啊,反正您那么纯,肯定是亲亲搂搂抱抱就满足了的类型吧——”
凭恕一说,平树心里一沉。
不要。他不要宫理会先跟凭恕……
哪怕平树知道,他不能独占她的原因,是出在他自己身上。可只是想到宫理触碰他了解他的时候,是跟凭恕的话……他心里会很难受的。
明明都是他先捡到宫理,先认识宫理的!
平树也隐隐着急起来。
宫理难道真的对他没想法?到底该怎么做才……
平树一夜都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他本来就想死守着睡在自己这半边,但到车缓慢颠簸的时候,他心似乎也在跟着前头宫理喝水吃零食的声音在晃荡,平树忍不住将脸贴在她枕头上,才慢慢睡着片刻。
他早晨惊醒的时候,车子正停下来了,他立刻感觉到身边有人,宫理正仰面躺在他旁边酣睡,她应该是累坏了才停车回来休息一下。
前头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它在看着车。
平树撑起来,垂头看了她一会儿,手指忍不住碰了碰她嘴唇。他也发现,她后颈处有个带珠珠的头绳,是她把后脑的短发扎起来时候用的,这会儿就带着小揪揪睡觉,发辫散开,头绳也被她枕到身子下面,估计是硌得很难受。
平树扳住她肩膀一点,将那个头绳抽出来。
她好像醒了一点点,但也只是咕哝一声,翻身过来,侧着的脸贴在他胳膊上,脸像是都埋到平树怀里去,她咕哝了一句他没听清的话。
平树没有追问,忍不住勾起嘴唇,把自己身子放低,半抱住她,手指穿过她后脑翘起来的头发,脸颊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