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门关上了,整个病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余下少年和小孩的呼吸声,轻轻的,交织在一起。
滴答,滴答......
终于在第二瓶药水快输完的时候,沈谬缓缓睁开了眼。
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雪白的天花板,悬挂的输液瓶,温暖的被褥......
他有一瞬间恍惚,但很快,昏睡前所有的记忆悉数回笼。
天台,小孩哭红的眼睛,电梯里的小蘑菇,还有病房前死死抱着他不放的狗皮小膏药......
“......”
少年一惊,就要坐起,然而还未有所动作,他就感受到了有一团暖乎乎的东西压着手臂。
沈谬动作一顿,垂眼看去
果然——
而那块黏死人的狗皮小膏药就贴在他的手腕上。
沈谬:“........”
大抵是昨晚没睡好,又跑了一早上,那小孩儿团坐在他的床边,这时候竟是犯了困。那小脑门一点一点,上面的小黄帽也跟着要掉不掉。
睫毛很长,粉白的小脸圆乎乎的,可爱得像只打盹儿的小奶猫。
到底是女明星的孩子,单从外貌上讲,江绵绵的确能算上人类幼崽可爱的天花板。
沈谬定定看了她几秒,忽然撇过头,闭眼。
——但也只是外貌罢了。
少年努力抚平心中那点异样。
他至今都不明白曾经江绵绵那么讨厌他,怎么今天就像转了性似的黏过来。这样没有动机,没有逻辑的事情,沈谬保持了十足的警惕心。
不过,现在他这个状态也走不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少年闭眼还没两秒,就感觉手上的小家伙突然一晃,整个身子就直接往床下倒栽下去。
沈缪看见过她后脑的伤口,这要是头朝下摔着了,怕是不摔个脑震荡,也是直接抢救室预定。
啪——
一只插着输液针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后领子。透明的药液里顿时回流了刺红的鲜血,连针头都有些歪了。
很疼。
但沈谬习惯了。
好在输液后他恢复了些力气,江绵绵也比想象中的要轻。
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
他记得继母给沈子宸说过,江绵绵是早产儿,身体很弱,连个头也比同龄人小许多,看起来要矮半个头。
可性格倒是霸道跋扈得很。
下一秒,小孩的呓语打断了少年的回忆。
“啊......小翅膀!”
小龙崽正梦见自己叼着小公主望龙山飞呢,突然小翅膀没了,自己就掉下来了。不过脖间熟悉的压迫感很快让绵绵睁开眼,一仰头就看见了神色怔忪的少年,
“小公主,你醒......”
她眼睛一亮,顿时又想要黏上来,
可沈谬毫不留情地松了手。
啪叽。
江绵绵摔了个十厘米高的屁股蹲。
不疼,但屁股冰凉凉的,她顿时就清醒了。
恰至此时,门开了。
结束了短暂的交谈,沈子宸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说不清楚,两家人只好先来看孩子。打算问一问事情里的另一个当事人怎么说。
只是——
“沈谬,你干什么?!”
第一个走进来的沈宏才刚好撞见少年松手的一幕。男人先是一愣,接着便面露愠怒之色,
“好啊,你把弟弟推下海不算,还要欺负别的孩子是吧!”
他心里已经认定是沈谬把小儿子推下了海,这次看见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江绵绵,想也没想,直接认定是少年摔了她。
后面可是跟着江淮生那条疯狗呢,沈宏才原本是让高慧敏来的,可他突然又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能跟江淮生谈笔生意,这才带了小儿子亲自来。
可如今沈谬搞这么一出,别说生意,那江淮生还不得吃人!沈宏才越想越气,直接怒气冲冲过来,扬手就又要是一巴掌。
然而下一秒,
砰——!!!
一只瓷白的花瓶狠狠摔在沈宏才的脚前,四分五裂!
美丽的花瓣洋洋洒洒,满屋散落。
惊烈的脆响在病房中炸开,吓得男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跟在他身后的沈子宸当场吓得大哭。就连刚进门的卓晚舟都惊到了。
她张了张嘴,竟是愣在了原地
“绵......绵绵?”
此刻,她的小女儿站在满地的碎片和残花中,挡在那少年身前,
——像一只凶到炸毛的小猫。
“滚开!不准碰我的小公主!”
在外面听到碎响,江淮生立刻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
他匆匆推开门,只见满地的碎瓷片和花瓣。一边的沈子宸哭得更厉害,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江淮生皱眉,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直冲冲撞向沈宏才。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老父亲想想就不会是什么好事。更别提这满地的碎瓷片,崽子还又没穿鞋。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一瞬,下一秒,总裁爸爸就把小家伙单手抱了起来。
“满地的玻璃渣,乱跑什么!”
“嗬!”
小龙崽要气炸了,她在江淮生的臂弯里拼命挣扎,呲着一口白白的ru牙,发出猫咪炸毛般的呼呼声。
“可恶的人类,我要吃了他!咬碎!咬碎!”
龙族一般不吃人类,除非出于暴怒之下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