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媳妇再一想到要是大伯子知道她收了胡家的礼.....她都不敢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人胡家人又不是没长嘴巴,保不齐不等她还,就得找她要。
林二媳妇越想越害怕,心里更恨老太太瞎折腾:“要我说,还是怪老太太,那么多好姑娘一个不选,偏偏选胡小晴,那丫头除了长的好看点儿,还有啥啊?偏偏你妹子也觉得好,这下好了,母女俩一个鼻孔出气,我们拦都拦不住!”
“现在可好,她往床上一趟,哎哟哎哟两声就啥事儿也没有了,咱们一大家子人却要替她收拾烂摊子!”
“你还不知道咱娘吗,她不就怕大哥的事传到外面丢人么?”林二也有点埋怨老娘,“要我说,越是这么遮遮掩掩的,人就越觉得里面有事,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来呢!”
“我是不知道你娘跟你妹打的什么鬼主意,一会要在城里找,一会又在乡下找,看把她们能耐的!”一下把动静闹的那么大,想转圜都不能。
“老太太不就那样吗,一会这一会那的!”林二没有多想!
“谁家老太太跟你娘一个样儿?”林二媳妇翻了翻白眼,“眼睛都看不见了,还一天到晚的瞎折腾!”
“大伯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爱闹腾的老娘,这才多久啊,被自己亲娘坑了一次不够,又坑了一次,我看大伯现在对老太太都没以往上心了!”刚才老太太在屋里躺着,大伯子可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要是林主任知道林二媳妇这么想他估计得气死,人胡家来人了,他不得去应付啊,再说老太太是他亲自送回来的,有什么好看的。
“再这么下去,母子俩迟早要离心!”林二媳妇言之凿凿的说道。
“行了,有完没完,你就不能盼着家里一点好?”林二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皱着眉头骂道,“有没有点脑子?要是我娘真跟我大哥离了心,咱们又能落着什么好?”
“你别忘了,大哥寄给老太太的那些好东西,都吃进了谁的嘴里!”
吃进谁的嘴里,当然大家都吃了,只是他们家吃的更多,谁让他们家男娃多呢。
林二媳妇这才不说话了,
林二低头看着单子,扭头见她还傻坐在那里,又骂道:“别在那坐着了,赶紧把三柱他们叫回来啊!”
后面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不提。
第二天吃过早饭,胡家人就来了!
不跟昨天一样,一大家子全都来了,像跟人打群架似的,今儿就来了胡老爹胡老娘外加一个胡小晴。
本来胡老爹是不想女儿跟着过来的,林家都给出了优厚的补偿条件,女儿再跟过去说不定又得传出什么闲话,只是女儿非要跟着,他想着工作还没到手,也就算了。
一见到林主任,胡老爹就感受到一股压迫感,紧张的直搓手,本来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那什么,大侄子,”说完就觉得不合适,按年纪算,他就比林主任大个十来岁,喊人大侄子.....他当初怎么想的呢。
胡老爹站在那里无所适从,跟平常判若两人,胡老娘轻轻拉了拉他袖子提醒:“说事儿!”
胡小晴垂着脑袋跟在爹娘身后,心里却觉得无比踏实,就早上吃饭的功夫,她爹跟她娘已经跟她说了一堆的好话,让她把工作让给几个哥哥,回头他们一定帮她找个好婆家巴拉巴拉,她要是不跟来,还得被几个嫂子念叨。
呵,这话要是以前的她,没准还真信了,现在的她可不敢相信了!
林主任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暗中观察,倒是跟他想象中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大相径庭,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再多费唇舌。
林主任哪里知道对于胡家这样的小人物来说,他是他们跟本就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当初敢那么算计,也是因为有老太太在前面顶着,他们才会肆无忌惮。
当他们得知女儿一到那边,就被林主任半点不带犹豫的送回来了,就知道之前的打算没戏了,不过要是林主任一点补偿都不给,硬让他们吃下哑巴亏,他们还是会闹的。
但现在的结果已经比他们之前设想的好了太多,他们当然就没有怨气了,不仅不会有怨恨,反而对他充满感激,觉得他仗义。
“就叫我林老大吧!”林主任领着他们进了堂屋,“你们平时不都这么叫我的么?还是这么叫吧!”
“按着排行,我该叫你一声胡二哥,没错吧?二嫂子也坐。”说着,林主任又指着板凳让他们坐,自己就坐在他们对面的凳子上,瞥见角落里的林小妹,就支使她去倒茶去了。
胡老爹挤出一点笑:“没错,我排行老二!”
胡老娘坐在边上也是紧张的很,心说果然是大干部,派头就是足,比村支书他们厉害多了,她看林主任态度还算可以,胆子大了些:“我看你是越来越出息了,这些年在城里还好吧?你说你,啊,那么小就跟着去当兵,厉害,是真厉害~”
胡老娘真心实意的奉承着,刚拎着暖水瓶进来的林小姑正好听到了,小声嘟囔了一句“马屁精!”
屋里安静的很,她觉得小声的一句嘟囔所有人都听见了,胡老娘臊的满脸通红,不过这会在人家里,她还是忍住了,默默在心里将林小妹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主任沉着脸:“赶紧给二嫂子道歉!”
林小姑将暖水壶啪的往桌子上一放:“他们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还不能让我说两句了?”
说完就转身进了里屋,没一会功夫,就拎着个包袱出来,看都没看林主任一眼,就直接出去了,她现在不求人了,胆气也壮了!
林主任就听见外面林小妹在跟林二媳妇说她出来有日子了,这就要回去了,人都走了,林主任也不好硬绑着人回来,他站起身来给胡二夫妻倒水:“.....从小被我娘惯坏了,我替她给你们道歉,对不住了~”
胡老爹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女娃子么,到底娇贵些!”胡老爹是男人,胸怀到底比女同志要开阔些。
胡老娘也赶忙表示没关系,她压根没往心里去。
“你们还敢来!”
说着话的功夫,老太太就拄着拐棍从屋里出来了,刚才老闺女收拾东西的时候,就顺嘴跟她说了胡家人的事儿。
至于女儿回家的事,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了。
林主任赶忙去扶住老太太:“你不好好在屋里歇着,出来干什么?”
说着就要扶老太太回去,老太太哪里肯依:“怎么了,我自己个家里,还不能出来了?”
然后就对着空气骂道:“你们胡家这么算计我儿子,还想让我儿子给你闺女安排工作,做你的大梦去吧!”
虽然儿子已经打定主意要给人闺女安排工作,但她还是想再争取争取,争取闹一闹,让人打退堂鼓。
“识相的,你就把我儿子给的工作推了,看在咱们一个村的份上,回头我给你们闺女保媒,铁定给她找个好人家,以后吃穿不愁!”
老太太眼睛瞎了,看不见大家伙的表情,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你们不就是想小闺女嫁个好人家,以后好拉拔家里吗?我帮你们找,这总成了吧?”
“你们放心,我认识的人多,肯定能给你们闺女找一个好的~”
“婶子,你身子不好,还是安心享福吧!”胡老娘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
林主任拉着老太太就要往里送:“娘,这里有我呢,你回屋歇着吧!”
老太太看儿子打定主意要送她走,气的朝儿子轮巴掌:“我这是为了谁?啊?说给工作就给工作,你当工作那么好找的?”
胡老娘还想说什么,被胡老爹眼神示意拦住了,他心里明白,别看瞎眼老太太蹦跶的欢,真正做主的还是她儿子。
林主任挨了几巴掌,还是强硬的将老太太送回了里屋,堂屋里的一家三口都竖着耳朵想听听屋里母子俩说了些啥。
“娘,工作的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林主任扶着老太太坐下,“之前我都跟你说过了,现在再说一遍,人小姑娘因为你们胡乱折腾,名声都坏掉了,我做儿子的不能不管。”
老太太气的直拍床:“什么被我们折腾坏掉的,明明是她爹娘领着她到处相看,把好好的名声折腾坏掉的。”
“不然,你还真当你瞎眼老娘多大本事,领着她进城一趟,就能把名声坏掉?!”
堂屋里听到这话的胡老娘顿时不干了,冲到了里屋:“婶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初要不是你说要给你大儿子相看,我们能巴巴儿的找上门来?”
“后面我家闺女还被你们一家像挑拣小鸡仔子似的挑来挑去,我们还没找你说理去呢,现在又当着你儿子的面说我闺女的坏话,有你这么给人当长辈的吗?”
胡老娘嘴皮子利索,一通话说下来,连个磕巴都不打,老太太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我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们母女领着进了一趟城,整个县城都知道了,你现在想拍拍屁股不认账,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你胡家又是什么好人?”终于逮到机会,老太太赶紧反驳,“当初咱们明明说好的就是相看,成了最好,不成来回的路费我们林家出,结果你们家倒好,进了城就翻脸不认账了,你闺女摆出一副只要我儿子不认账,就寻死腻活的架势来,要不是这么着,我儿子能给你闺女安排工作?”
“你们胡家真是会算计,连一个村的都算计,回头村里人知道你家这德行,看谁家还跟你们来往!”
“我们怎么算计了?我闺女都跟着你们进城了,你们家还想不认账,怎么着,耍人玩啊?”
“我们当初明明说好的!”老太太啪啪拍着床板!
这时胡老爹也说话了:“婶子,你家都闹出那么大动静了,恨不得一个县的人都知道了,回头你跟我说你儿子没相中我闺女,你让我闺女还能嫁给谁?”
说着他又看向林主任:“林老大,你给评评理,当时给你介绍的可不止我闺女一个,这事你弟弟妹妹都知道,县城那边也有媒人过来,你们家左挑右选,跟选美似的,闹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最后婶子才相中了我闺女。”
“你说都闹成那样了,那‘相看’的意思......还用我说吗?”
“你,你们当初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当初说不成也没事儿,就当是进城见见世面,这话是不是你们说的?是不是你们说的?”老太太气的要死,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说过的话跟放屁似的,居然不认账了还。
胡老爹清了清嗓子:“婶子,就是定了亲的人家也知道避讳,我们作为女方哪里好意思说的那么直白,我们姑娘不要脸面的呀!”
老太太还想再说,不过林主任没让她再开口:“你们先出去,我跟我娘说两句就出去。”
胡老娘看向胡老爹,见胡老爹点了头,这才跟着往外走,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里屋就剩下母子俩,林主任坐在老太太床边:“听出来了吧?”
老太太鼻子一酸,委屈的落下泪来:“我是真不知道他们这么黑心啊,连个瞎眼的老太太都欺负!”
林主任将床前柜上的手帕递给她:“人说的也没错,咱们把人闺女的名声坏了,人家肯定要找我们讨说法的。”
“明明就是他们算计你!”
“不管算计不算计,结果已经造成了,咱们就得承担责任!”
老太太吸吸鼻子,还是很不甘心:“真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林主任叹了一声气:“要真有法子,我能给人安排工作?”
老太太一听又是气的心口疼:“杀千刀的,心咋这么黑呢!”
林主任拍拍老娘的后背:“娘,你还是太单纯了,以后跟人说话的时候还是得小心点,免得着了人家的道儿,自己都不知道。”
老太太连连点头:“娘知道,娘以后就在家待着,哪里也不去了!”都是一群黑心肝的,知道她眼睛不好,就可劲儿的骗她。
林主任见劝好了老娘,就站起来:“行了,我去会会胡家人,最好今儿就把这事儿了了!”
到了这地步,老太太知道再无挽回的可能,也就不闹了,只是伤心的在那哭着,更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上了胡家的当,并打定主意等回头村里人问起的时候,就好好把胡家人干的黑心事给抖落出来。
见林主任出来了,胡家人全都站了起来,刚才听见里面老太太在那嗷嗷哭着,这会再看林家老大,他们都紧张的不行。
胡老爹胡老娘更是心虚,认真说起来,还真是他们两口子拿话哄住了人亲娘,这才让闺女跟着进了城,还一毛钱没花。
林主任压压手:“没事,坐吧!”
“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有点糊涂,我们不用管她,咱们继续说,”
“胡二哥想必已经知道了工作的事,我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主要还是我们家引起的,最后连累了你家闺女的名声,于情于理,我林家都该有表示。”
胡老爹一脸感慨的看着林主任:“你这话说的我心里服气,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家要是没那个意思,我们乡下人打死也不敢高攀呐!”
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要不是老太太自己脑子不清楚,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跟林家攀扯上啊。
“就是啊!”胡老娘跟着附和,“那什么,林老大,刚才你别怪嫂子说话难听,实在是被气着了,我家小晴才十八岁啊,这要是嫁不出去,以后可怎么办?”说到最后,就捂着脸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
“打小捧手心里养大的,我一想到以后嫁到”像是想到什么惨不忍睹的伤心事,胡老娘干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胡老爹叹了一声气:“唉,说起来我有两闺女,可最疼的还是这个小的,从小没舍得孩子吃一丁点的苦,就是命不好,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婆家~”说完又佯装凶胡老娘,“别哭了,在人家里哭,像什么样子,没的晦气!”
林主任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接着就保证,“胡二哥,你们放心,我们林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绝对不会推卸!”
“不过你们也知道,我那方面”
胡老爹一听红着脸连连摆手:“怎么,怎么还说起这个来了?”他是真没想到人家当着他们的面就大咧咧的说了出来,搞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边上胡老娘臊的头都不敢抬,至于胡小晴,一直就是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