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整个S市被笼罩在一片阴沉的雨幕中,时不时有路边的树木花草被风压得弯了腰。
才不过下午四点,外面看起来却像到了六点一样,乌云密布,黑沉沉一片。
城西枫华山脚下的别墅区内,秋芜站在窗边,有些犹豫地拉开一条缝,伸出手去试了试,很快被呼啸卷过的狂风吹得缩了回来。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楼梯边,谢颐清端着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靠在大厅的柱子前,冲秋芜道,“今晚,你就在这儿住下来吧。”
秋芜有点迟疑:“学姐,这不太好吧?我是来做家教的,怎么能住下来呢?”
谢颐清笑笑,将咖啡放在茶几上,走到她身边,双手扶在她肩上:“有什么不好?你不光是小烨的家教,也是我的学妹啊,留下来住一晚也没什么。对吧,小烨?”
她说完,朝着从楼上书房下来的元烨递了一个眼色。
十三岁的少年做题做得头昏脑胀,乍一看到表姐的眼色,根本不知她在说什么,就先点头:“嗯,表姐说得没错。”
“可是——”
秋芜飞快地看了大门一眼,眸中闪过一缕畏惧之色,还想拒绝,却被谢颐清一下搂住肩膀,半拉半推地往楼上走。
“好啦,别再犹豫啦!洗漱用品家里都有一次性的,睡衣可以穿我的,家里什么都有,你只管住下就是了。”秋芜被谢颐清推进二楼的一间客房,将她肩上的包摘下来挂到一边,“今晚你就住这儿好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晚上咱们可以说说话。”
元家的别墅很大,是山下最大的一栋,地上三层,地下两层,总共五层楼,元烨和谢颐清两人都住在二楼,一个在楼梯东边,一个在楼梯西边。
秋芜拒绝不了,只好在床沿小心翼翼坐下来,笑着说一声“谢谢学姐”。
两人同是A大的学生,她今年大三,谢颐清大四。两人是在去年的一次社团活动中认识的,谢颐清出身豪门,为人率真,人缘极佳,得知秋芜在外勤工俭学后,便给她介绍了这份给元烨当家教老师的兼职。
这份工作虽然通勤时间久一些,但每周只要来两次,每次两个小时,比起外面其他诸如餐厅服务员、商场导购员这类兼职轻松许多,报酬也十分可观,因此,她对谢颐清一直十分感激。
“没事,”谢颐清在她身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反正也是周末,我不用去实习,正有点无聊呢。唉,你们系那个研究生学长,最近怎么都没在图书馆见过他呢?”
谢颐清问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秋芜知道她最近和那位叫秦衡的学长走得有些近,想了想,道:“听说秦学长最近跟着导师到南方参加学术会议去了,周二给我们上课也请其他学长代替了。”
“这样啊……”
谢颐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种像是失落,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恍惚。
两人坐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住家阿姨的提醒声:“元先生回来了。”
元先生指的是这个家的主人,也是元烨的亲哥哥,谢颐清的表哥元穆安。
“表哥回来了,咱们下去看看,一会儿应该就要吃完饭了。”谢颐清从床上坐起来,拉着秋芜下楼。
一楼客厅里,元穆安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交给一旁的阿姨,一边往里走,一边松着衬衣领口的扣子。
大概是被外面的台风吹的,他打理得一丝不乱的短发难得显得不那么整齐。却因本身让人难以忽视的肃穆清冷的气质,一点也不显凌乱,反而多了几分不羁。
秋芜走到楼梯上,往楼下看的时候,恰好对上他看上来的淡漠视线。
四目相对,她莫名感到背后一凛,不由停住脚步。
“你怎么在这儿?”
元穆安皱了皱眉,淡淡问。
秋芜站在楼梯中央,越发觉得进退不得。
谢颐清回头,见她停下了,便拉住她的手继续往下走:“表哥,是我让秋芜留下来的。今天台风过境,公交和出租大多都停了,不方便回学校。”
说着,以为秋芜害怕元穆安,又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别怕,我哥只是看起来严肃一点而已,你见他次数少,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秋芜看她一眼,勉强笑了笑。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
元穆安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点了点头,又扫一眼秋芜,便移开视线,从她们的身边擦过,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解着衬衣上的第二颗扣子。
明明已经够宽松了,他却像是觉得还不够似的,动作间有不易察觉的躁意。
谢颐清不疑有他,拉着秋芜进了客厅,吩咐阿姨把晚餐送进餐厅。
十五分钟后,元穆安换上稍显舒适的家居服,从楼上下来,坐到餐桌边。
一家三个人,再加上秋芜,就这么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元穆安话少,除了问了两句元烨的学习,叮嘱他周一的阶段测试要好好准备后,就没再说话。
元烨被考前的学习折磨得蔫头搭脑,懒得和他们多搭话,只低着头默默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