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坐在梳妆台前,不太专心地抹着雪花膏,过程中目光时不时扫过纪明钧,他正盘腿坐在床中间,手里拿着个拨浪鼓逗西西。
西西出生前,林静他们就准备了好几样玩具,这半年纪明钧姑姑他们也陆续寄了不少玩具来,不客气地说,虽然西西才半岁,她就已经成为了家属院里玩具最多的孩子。
不过这么多玩具中,西西最喜欢的还是纪明钧手里拿着的这个拨浪鼓。
拨浪鼓就西西巴掌那么大,鼓身、细绳和珠子都是红色的,鼓面则用的羊皮,转动时“咚咚”声响个不停。
西西很喜欢这样的声音,于是边听边拍着小手掌。
不过西西喜欢拨浪鼓不仅是因为声音,还因为拨浪鼓的颜色,林静早就发现了,她闺女偏爱红色。
所以家里那堆玩具中,西西第二喜欢的就是那对不倒翁,因为不倒翁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帽子都红彤彤的。
穿衣服也是,如果那天穿的是红衣服,她就会特别高兴。因此现在给西西做衣服,林静都会特意挑选红色布料,鞋帽也是这样,反正以闺女喜好为准。
不过引得林静分心的不是西西,而是纪明钧,他今天有点奇怪。
这么说也不太对,准确点来讲,应该是他这段时间都很奇怪,但今天不奇怪了。
而纪明钧这段时间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他变得特别黏人,床上就不用说了,林静连着好几天早上被他弄醒。
床下他也喜欢黏着林静,这年头就算是新婚夫妻,在外也不会表现得太黏糊,牵手虽然不会被人说有伤风化,但打趣的人不少。纪明钧知道林静脸皮薄,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晚上接她下班的时候他都只是推着自行车,和她肩并肩走回家。
但这阵子他不双手扶自行车龙头了,总要空出一只手握住林静的手,有时候被人撞见打趣,他就会把这些人统统打成羡慕嫉妒,让林静哭笑不得。
今晚他去接林静时,却两只手都扶在自行车龙头上,没来牵她的手。
吃饭也是,纪家吃饭的位置基本是固定的,林静坐中间,张秀梅和纪明钧分坐在她两边,而且,通常来说纪明钧会坐得离林静近点。特别是最近,他时不时吃着饭就去捏林静的手。
今晚座位顺序倒是没变,但他和林静中间的空隙都能再坐一个人了。
不正常。
林静越想越觉得不正常,又瞥了眼床上。
西西捂着嘴巴又打起了哈欠,现在她不像刚出生那会贪睡,但每天基本要睡十到十二个小时,通常是晚上八、九点睡,到第二天七八点钟醒。白天到中午还会睡个回笼觉,一般要一两个小时。
林静扫一眼梳妆台上的闹钟,九点半了,便对纪明钧说:“把西西送到妈房间去吧。”
“让她今晚跟我们一起睡吧。”纪明钧勾起唇角,笑看着她又问,“还是说你今晚不想西西打扰我们?”
西西能打扰他们什么?
林静瞬间就领悟到了纪明钧话里的含义,否认说:“没有,那就让她跟我们一起睡吧。”
说完林静拍拍脸,拿起木梳将头发梳顺,然后编出个松散的辫子,用头绳帮助后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林静脱衣服的功夫,西西已经睡着了,纪明钧右手抱起闺女,将她正着放到床中间。
这动作看起来很寻常,林静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问:“你左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纪明钧用左手给闺女掖好衣领,动作看起来很灵活。
但今晚的林静格外敏锐,不管脱到一半的外套,朝纪明钧伸出手说:“手给我看看。”
纪明钧便朝林静伸出手。
他的手掌很宽,能把林静的手完全包裹起来。因为当兵的缘故,他手掌的皮肤摸起来很粗糙,关节处有厚茧,但并不难看,也没有明显的伤疤。
林静检查的时候,纪明钧问:“我的手没事吧?”
林静却没有就此作罢,检查过手上便将他身上的薄毛衣往上拉,从小手臂一直检查到手肘。
毛衣虽然有弹性,但不算宽松,再往上拉就有点困难了。
纪明钧无奈说:“看吧,我真没事。”
但林静在检查过程中,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纪明钧火气多旺的一个人啊,就算是二月份最冷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穿毛衣,通常是圆领汗衫套衬衣,外面再加厚军装外套。他们刚结婚那会买的羊毛衫,放衣柜里都快落灰了,这其中固然有他穿sī • fú少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穿不住。
可现在都要四月了,虽说倒春寒气温降下来不少,但他洗完澡套上薄毛衣,这事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衣袖实在拉不上去,林静说:“你把毛衣脱了。”
纪明钧低头看一眼睡得正熟的闺女:“这不太合适吧?”
林静听他这不正经的话都要气笑了,现在觉得不合适,前阵子发……那什么的时候他怎么没觉得不合适?
还是脸皮薄,心里想的说不出口,只能板着脸催促:“脱掉。”
“如果你实在想要……”纪明钧一脸为难,询问,“要不我先把西西送妈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