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康熙一口啃下。
桃崽的小脸蛋软软嫩嫩,口感特别好。
“嘎?”桃墩墩整个桃都僵在原地,他一脸震惊,原来装睡的桃子会被啃,他以后再也不装睡了。
康熙轻笑着在他眉心亲了一口,“还挺香,会长生不老吧?”
桃崽捂着自己的小脸蛋,努力的钻进被窝,撅着屁股蛋子,可怜巴巴的说:“不会的,不能吃哦。”
康熙抬手接过锦帕,从被窝里把他捞出来,擦了擦脸,这才一脸深沉开口:“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桃崽惨兮兮点头,他会乖的。
窝在皇阿玛的怀抱里,桃崽用小脸蹭了蹭康熙结实的胸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康熙俯身,神色温柔,轻轻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有桃崽在怀里,睡觉都感觉特别舒爽,他很喜欢。
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养孩子是这种感觉,与其说他整日里为他忙活,供他吃供他穿还要早起给他授课,桃崽还会很坑他,会做一些调皮的小游戏,明面上看,好像他是那个付出更多的家长。
然而实际上,他觉得,还是桃崽付出更多些。
他才四岁半的年岁,却已经会觑着他的神色去哄他,会奶甜奶甜的撒娇。
被治愈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
康熙唇角翘出柔和的弧度,他把大掌伸过去,虚虚的圈着他脊背,努力的给他营造出一种温暖舒适的被窝。
两人相拥而眠。
这些时日,胤礽所有的心思都在制衣厂上头,毕竟制衣厂是可复制模式,这里不出问题,才能推到其他的产业上。
白日忙的紧,晚上就睡的特别香。
桃崽素日里做梦比较少,然而今日,他突然就做梦了。
梦里是深夜,孤寂冷静,天上有很多星星,夜幕垂的很低,好像轻轻一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星辰。
他好奇的走着,就见面前有个小奶团子,瞧着也胤禛差不多年岁大,但是胤禛已经满地跑的欢畅,对方却还是躺在那里玩脚脚。
“弟弟过来呀~”桃墩墩蹲在地上,笑眯眯的对他拍拍手,示意你只要爬过来,我就给你抱抱。
小男孩趴在自己胳膊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奶乎乎的啊了一声,这才努力的顾涌着想往他这里爬。
桃墩墩奶里奶气的叹了口气,正打算往小弟弟处走,对方突然不见了,他昂着小脸看天上的星辰,就见那些星星明亮极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怅然若失。
那个小弟弟,真的很可爱。
然而刚在用膳的功夫,他这才知道宫里出了大事。素来藉藉无名的胤襸阿哥,没了。
那拉贵人向来护他护的紧,旁人但凡多看两眼,在她心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她自己整宿整宿不睡觉都成,但只要守着胤襸,这心里就高兴的紧。
可这样的小阿哥,还是没了。
康熙震怒,喊来那拉贵人来问话。
那拉贵人心如死灰,她穿着月白的骑装,挽着小两把头,不施粉黛,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
“嫔妾给万岁爷请安。”
她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说吧,胤襸是怎么回事?”康熙冷声问,宫中的阿哥,任是哪一个也金贵的紧。
提起这个,面如死灰的那拉贵人登时立起身来,她满脸仇恨的看着太子,咬牙切齿的开口:“是太子爷占了胤襸的福气,他克母又克弟。”
康熙猛然起身,大踏步走到那拉贵人跟前,猛的一脚踹出,那拉贵人应声而倒,她艰难的爬起来,呵呵怪笑:“嫔妾的胤襸已经没有了,实话还不叫人说吗?”
“太子抢了胤襸的命格,要不然嫔妾的胤襸不会死。”她哈哈大笑起来,盯着桃崽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掐死。
康熙按捺不住,又想上前去踹,却被桃崽给压住了,他肉肉的小手接过一旁梁九功递上来的脉案,仔细的看了看。
“多日未尽粒米,风寒而死?”
他惊了。
康熙接过脉案一看,眉头紧锁,审视的看向那拉贵人,压抑的眸光中带着震怒:“为甚粒米不沾?”
那拉贵人原先还强撑着,被康熙踹的胸口疼的厉害,她呵呵的笑,目光亮亮的盯着胤礽,一字一顿开口:“行逆天改命之事,如何能沾凡尘?”她知道个法子,便是换命,用对方的生辰八字烧成的符灰饮之,再心诚念经,便能换命。但是这中间,要辟谷。
只饿九天,就能获取和太子一样的命格,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越想越觉得可以操作,就果断的试了。太子才四岁半,就会痴笑卖蠢,便能得所有人的喜爱,她的胤襸,不比他差。
胤礽看着她的眼神,叹了口气,那时候知道她执拗,想着到底是亲额娘,护着孩子也是常有的,有的就是特别的娇气矫情,觉得自家孩子好,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病毒一样的存在。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世界上的母亲,并不都跟桃妈妈一样。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康熙看着那拉贵人仇恨的双眸,又看了看一旁的桃崽,他低声道:“来人,压下去,打入冷宫。”
他视线瞥了梁九功一眼,大拇指在桃墩墩看不到的地方,缓缓的划了一条线。
梁九功顿时会意,跟着走了出去。
胤襸的死,在后宫没有翻起星点浪花,只有桃崽很是荼靡了些时日,做什么都没精神。
康熙瞧在眼里,有些心疼。
他琢磨着,想要跟桃崽好好的聊一聊,让他放过这一茬,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桃崽,吃糖吗?”他问。
桃墩墩摇头,手里捧著书,慢条斯理的翻着,他这几日清减了,眉目愈加俊秀精致起来,垂眸看书的样子,颇有些老成持重的味道在。
康熙瞧着就觉得心惊,他还是喜欢那个会闹会跳,在他头顶跳舞的桃崽。
“那来块点心?”他又道。
当初桃崽为口吃的,那真是好话说尽,什么皇阿玛最好了,什么保成是皇阿玛最爱的宝贝,撒娇痴缠的模样可爱极了。
然而现在,香喷喷的点心就在跟前,他却能做到无动于衷,只静静地翻书。
书有什么好翻的,有他和点心重要吗?
康熙伸出大掌,蒙住他的眼睛,无奈道:“你看看朕。”
桃墩墩从善如流的合上书。
“能跟皇阿玛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吗?”康熙把桃崽搂到怀里,轻声问。
感受到身上熟悉的雪松味,胤礽昂着头:“那天夜里,我梦见他了,但我不知道。”
他还记得天上闪亮的星辰,记得他可爱的笑。
“我没能拉他一把,从去年到今年。”
桃崽睁着乌溜溜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康熙。
宫中气氛良好,鲜少有宫斗的发生,实则宫斗也是很难的,这世界上没那么多无色无味的秘药,高位妃嫔的宫女大多乃包衣旗gāo • guān世家之女,没那么容易拿捏。
他时时往后宫跑,各宫都去,不仅仅是培养感情,还能把暗卫的目光带过来,你就算想做点什么,也不容易。
而胤襸又养在那拉贵人跟前,他就放松大意,觉得应当无事,那拉贵人不许他看,他就鲜少再接触。
谁知,再见竟是梦中。
“我好难受。”桃墩墩窝在康熙怀里。
他是重情的,又是散漫的。
可失去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康熙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脊背,低声道:“若有罪,那也是朕这个当阿玛的错,是那拉贵人那个当额娘的错,与你何干?”
他努力的撇清关系,但也是实话。
桃墩墩,头一次感觉到知道未来是一种枷锁。
“不开心,想抱抱。”他张着小手,那双乌溜溜的眸子想是要掉眼泪。
看着有点惨兮兮的小可怜模样。
康熙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脊背,想起上次地动时追着他裂的地缝,他低声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生老病死,你掌控不住的。”
“想让大家都好好的。”胤礽瓮声瓮气的回。
其实他知道,但就是难过。
“要不,你哭一场,哭哭就好了。”康熙提议。
桃崽呆。
“那你伤心了也会哭吗?”他问。
康熙鲜少哭,但是看着桃崽水润润弥漫着水雾的双眸,他低声一叹:“嗯,哭哭就好了的。”
桃墩墩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在他脸上啾啾,明明自己难过的要死,还要来哄他:“皇阿玛不难过哦,保成亲亲。”
康熙轻轻的嗯了一声,搂着他小小的身上,软声道:“那保成也不难过了好不好呀?”
桃墩墩点头。
到底没精神,吨吨吨喝了碗奶,就靠在康熙怀里,静静的没出声,康熙这才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批折子,他估摸着,得再带他出去玩一场,转转注意力才成。
桃崽睡着了。
梁九功看到后,默默的递上毛毯,康熙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给他盖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就把桃崽从被窝里挖出来。
“好冷呀。”他说。
而且还不到上课的时间,他要睡觉,不要加班。
“乖崽,出宫玩。”康熙道。
胤礽登时支棱起来,他小手握着康熙的大手,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今天?”
他往康熙身上一倒,奶唧唧道:“皇阿玛抱抱。”
康熙:……
他认了。
先是小心的给他穿衣,又拿着锦帕给他擦擦小手小脸,又好生的给他绑个圆滚滚的小揪揪。他当初自己都没碰过梳子的人,现在可以很熟练的给桃崽扎小揪揪了。
等收拾好后,见他还昏昏欲睡,康熙就没有叫醒他,用厚实的披风一裹,这就抱着上了马车,他其实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桃崽在他怀里睡的特别甜。
等他再次睡醒,就呆呆的发现,自己从干清宫的龙床上,来到了香山。桃崽撩开车帘,看向外头,一时不禁有些呆,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到这。
“皇阿玛?”他努力的勾出笑容。
康熙一把把他抱起,来到马车外,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现在也是刚蒙蒙亮。
“饿不饿?用些早膳。”
胤礽点头,他又被康熙抱回马车,吃着早膳,奶唧唧道:“今儿怎么出来了?”
康熙没说是带他出来散心,只笑着道:“上次出宫还是去制衣厂看,现在带你出来玩玩。”
两人絮絮的说着小话,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商量着等会儿上山玩,叫他穿厚实些,莫冻着了。
很快,天边就有早霞。
而太阳也想出来,在天边印出金线,桃崽昂头看,轻笑了笑,温柔道:“谢谢皇阿玛。”康熙什么也没说,只是带他出来玩,但是他知道,这是专门带他散心。
“你我父子,不必言谢。”康熙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陪着他一道往山上爬去,刚开始他还想着要不要叫小鱼、满都护他们过来陪着,后来想,人心里有伤的时候,默默的疗伤也挺好。
若桃崽说了,他自然可以去叫人来,但是没说就算了。
父子俩握着手,一道往山上走,山路崎岖陡峭,爬起来很是艰难,山风又冷,但两人都热的鼻尖冒汗。
他二人身体好,这速度自然也快。
梁九功跟在两人身后,正吭吭哧哧的追。
“皇阿玛,我舍不得你。”这算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原来真的和桃子不一样。
康熙摸了摸他的头,笑的特别温柔:“那朕努力活到九十九!”
“拉钩。”桃崽道。
两人伸出尾指拉钩,大拇指的指肚贴在一起。
“咦。”他好奇的看。
“怎么了?”康熙问。
胤礽昂着白生生的小脸,仔细的看着天色,这才轻笑着开口:“你得活一百一。”
他也想活九十九。
康熙:……
他若是能控制活多久,他还当什么帝王,直接飞升成仙了。
“好。”他应下。
他在心里劝自己,这是为了哄崽崽,说点什么都不打紧。
冬日的山,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然而两人却爬的兴致勃勃,一路上都絮絮的聊着天,一边说些比较有意思的小话。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才是最痛快的。
到底风冷。
康熙又牵着他下山,锻炼身体是很好的排解情绪的方式,桃崽经过这一遭,已经好很多了,他身上那沉郁的气息,终于消散。
“走,朕带你去制衣厂看看。”
他也想瞧瞧。
新兴的行业总是令人担忧的。
两人施施然的往制衣厂去,刚一到,就发现门口围了很多男人,胤礽眉头轻蹙,走上前来,奶里奶气的问:“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们一听是个小孩,正要嘲讽,就瞧见他身上披着的狐裘斗篷,上头还带着精美的绣花,脚上的鹿皮小靴子,看着精致可爱。
那细皮嫩肉,金尊玉贵的模样,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而牵着他的大人,更是一脸尊贵。
轮廓分明的脸颊,瘦削颀长的身材,身上披着和小孩一样的狐裘斗篷,长身玉立,极有气势。
和农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众人都有些心虚,担心惹恼了贵人,反而更加不好。
“回您的话,我们来不是闹事,就是也想进去做工。”来人涨红着脸:“不瞒您说,我纺织也是一把好手。”
“知道您几位的顾虑,绝对不会多看女工一眼。”
少年举起手指认真发誓。
他家里没姐妹,只有母亲整日里忙的紧,他作为最小的,向来都要陪着做事,故而这针线一道,他也是会的。
也是他的腿有问题,一条腿有些瘸,下地的活摸索不出来,就有些馋制衣厂的活,一天工钱抵得上苦力了。来的几个男人,有的健康,有的也是腿脚有点小毛病,但是不影响制衣厂的活。
康熙皱眉。
制衣厂都是女人,这放男人进来,不符合时下的国情。少年人特别多,这情窦初开凑在一起,那真是给老鼠送肉吃。
他琢磨着,怕是有些不妥。
胤礽觉得男工没问题,但考虑大清情况,确实讲究男女大防,但仔细一想,这讲究男女大防的不是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