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端了热茶给程氏,见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忙道:“太太先歇下吧,老爷已经派人来说他在书房还要商议事情。”
“嗯。”程氏知道最近流民增多,北直隶拱卫京畿要地,连藩王都不许驻扎此处,若是在顾清沅治下出事,即便有人保也没用。
她又对田妈妈道:“明儿五娘就过来了吧?你们把院子收拾好,她既然是来散心的,就不能让她不舒坦了。”
田妈妈笑道:“您就放心吧,是咱们姑娘亲自收拾的,哪能不好,还特特把那个珐琅瓶子都摆了过去,就怕她不喜欢呢。”
“倒也不必如此。”程氏见女儿太费心了也不喜,“五娘在家把三弟妹折腾的不行,来咱们这里,难不成也要妙娘让她么?”
田妈妈深知程氏很护犊子,尤其是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故而,她知道该怎么说动程氏了。
“唉,咱们姑娘就是好性儿。不过呢,也怪不得五娘子,等她成婚之时都十九岁了,还耽误了六娘子的婚事,况且湖广离京都远,这婚事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也不好。老奴听闻这曹姑爷是三老爷千挑万选之人,看重他的才华人品,可惜了。”
程氏却道:“等三年就等三年,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既然人品好,这桩婚事肯定能成。”
田妈妈忙道:“是,太太说的是。还是太太有见识,反正咱们姑娘是不担心这些的,程家定然是守诺之人。”
“嗯,这点我不担心。”
“不过太太,这任何事情都得做两手准备啊?”田妈妈突然道。
程氏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家老太太今年周岁五十七,虚岁五十九了,还有四老夫人今年也是快年逾古稀了,更甭提吴老太君。太太,咱们要不要各处送些药材过去?”田妈妈道。
程氏“唔”了一声。
她表面淡然,其实内心已经心动了,女儿田妈妈都在担忧也就罢了,过了几日顾家从老家寄信来,说顾老太太身子骨不大舒适。
大家都知道这是老太太趁机要钱要东西呢,每次都是这样以身体不舒服要这要那,以前程氏心知肚明,随意准备几样送回去,这次却办的大张旗鼓,连京中的程家都知道顾老夫人病的很重。
就跟后世那些勤俭节约的老人一样,买保健品一掷千金,顾老夫人显然也是如此,她平日抠搜,但是平日里对名贵药材燕窝补品那是丝毫不眨眼。
程氏平日里也就罢了,不惯着她,反正手里有些什么就送些什么过去,不会特意采买,但是这次也是想试试程家的反应,故而闹的动静大了些。
“这些是老夫人要的燕窝,这些是上好的人参,还有虫草鹿茸,你们随时查检一二,在路上可不能受潮了,至于布匹衣料寿银,你们也务必小心送到。”程氏谆谆吩咐。
五娘见程氏这般大张旗鼓,还同妙娘道:“七妹妹,你让二伯母别忙活了,我看祖母就是骗钱的,年年都是开春讨一回,夏天说天气热,热病了又要一回钱,再到秋冬更是说自己咳嗽写信来要这要那,多少俸禄也抵不上她老人家的花销。”
京城居住大不易,虽说范氏乃是学士府大小姐,但是家中嫡庶孩子多,娶媳嫁女样样都要钱,甚至范氏孙子也有了,日子过的虽然不算穷,可也不算宽裕,不过是范氏会掌家,外人看起来觉得十分殷实罢了。
五娘作为范氏的女儿自然了解这些,她的嫁妆丰厚,可到了六娘这个庶出的,就可能薄薄几百两打发出门了。
那还得看六娘的未来夫婿如何,如果是个破落户,范氏更不会大张旗鼓。
见五娘大喇喇的说这个,妙娘忙截住她的话头:“哎呀,五姐,万万不可如此说,这换季之时,老人家最容易生病了,我们都在外,不能服侍祖母,送些药材回去,也权当我们的心意吧。”
“你们也太好心了一些。”五娘仍旧愤愤不平。
她当然也知道这种话在外边当着人不能讲,可对妙娘还有六娘,这都是自家姐妹当然是畅所欲言。
可在妙娘看来,许多事情除了自己以外都得保持慎独,就像她对田妈妈也是暗示,在程氏表示不可之后,她也不再歪缠。但程氏虽然当着自己的面严词拒绝,可她不是没有心动,这次买药就是试探程家。
妙娘岔开话题说其她的了,六娘子在一旁仿佛不知道疲倦的做着女红,是的,六娘也跟着五娘来了,据说是范氏让六娘子陪五娘来的。
对五娘子程氏不免有些打鼓,但是六娘却很惹人怜了,她虽然做女红没几年,但因为精心,现在绣活极好,平日也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