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老太爷近来深受皇帝信任,但是比起权柄,却差郭清一大截,他不免有些郁郁。
在饭桌上,蔡雍之父蔡确就道:“郭榆林就跟木偶一般,背后操纵之人还不是程江宁。”郭清乃山西榆林人,故而朝堂上称其为郭榆林,程晏祖籍江宁,人称程江宁。
蔡老太爷道:“这程江宁是一员猛将,和他祖父伯父都不一样,他祖父为人谨慎,先帝爱其才,也爱其品行,他伯父圆滑,堪称是官场老油条。他却重权柄,不合意的全部都赶走,秦劭到现在都还窝在老家,更甭提秦劭的大弟子王敏行,此人也算是能吏,却被他打发到贵州了。”
蔡确皱眉:“这王敏行说起来还是他连襟呢?”
“那又如何,新政推行不利,第一个就拿他开刀,殊不知大才子唐季春写了不少赞诗给他,他却说人家是花瓶,根本不重用。”
才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有宰辅气象了。
蔡雍在旁却是赞道:“我倒是觉得程大人极好,我听程倦提起过,这山西河北还有河南山东几省的百姓却是分到了田地,国库也充盈了不少。祖父,爹,做官不正是要为老百姓做主吗?”
蔡老太爷大惊,他和儿子因为程夫人救了蔡雍一命,故而他没有拦着蔡雍和程家往来。当然,这当官的人嘛,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没想到孙子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甚至蔡雍还道:“祖父,孙儿想拜右宗伯为先生。孙儿仰慕其才学,也敬佩其为人。”
在蔡家,蔡雍是个十分特别的存在,他十个月就能言,且年纪小小就露出异于常人的聪慧,且十分有主见,还嫉恶如仇。蔡老太爷对他这位孙子很是看好,称其为“吾家千里驹”,因此,即便蔡雍想状告蔡家杀母,蔡家依旧厚待他。
反而因为此事,不少人觉得此子年纪虽然小,却不是阿谀奉承之辈。
但是拜程晏为师,那就不太好了,这就涉及到公开站队,蔡家现在还没有这个考量。
蔡老太爷一下就否决了:“不可。”
蔡雍面上言是,心里却想程大人作为礼部宗伯,迟早会主持科举,只要自己将来在科举上得了功名,他还不就是自己的恩师。
蔡驸马倒是一直觉得对不住儿子,不禁道:“你平日和程家往来还是如常,不要疏远了。”
“是。”蔡雍听这话还是很高兴的。
是日,正好他先生告假,蔡雍便径直让人到了程家门口,正好林寒哲也欲往这边过来,蔡雍虽然傲气,但也不是不识礼数之人,见到长辈,连忙行礼。
林寒哲见到此子年纪轻轻,却是眉目间透着灵气,不免起了结交之心,忙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也是来程府的吗?不知足下何人?”
蔡雍连忙行礼:“小子姓蔡,单名一个雍字,是程府大公子的好友,特意上门拜访。”
蔡雍?这小屁孩居然是蔡雍。
若是程晏是历史上的奸雄,那蔡雍绝对是党争头子,以一己之力搅动整个大临官场。有人说大临亡于党争,就是亡于此人,此子口才极佳,党同伐异,性格鲜明,信众却无数。
程晏之所以被流放,也有他的手笔。
林寒哲不禁又多打量了他几眼,也自报家门道自己是户部官员云云,很是郑重。
若论言语shā • rén,这蔡雍的确担的起。
林寒哲本以为程晏必走无疑,心里虽然不敢轻慢,但已经做好上位的准备,没想到他地位稳固如山,现在不仅没有被外放,还被升任礼部左侍郎。
看来立国本一事要在他的治下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