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是其次,现在最要紧的是追回那个丫鬟。
眼瞅着已经追不回,那就只能将这事弄成一个误会。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几个孩子都没出生,这事情想要大事化了,还得去找张夫人。
张老爷来不及多留,转身就走。
余山猛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急忙命人将自己抬出门去。张青瑶有些不太懂,却也在张慧娘的解释下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不过转瞬间,一行人都奔出了门。往张夫人暂住的院子而去。
楚云梨走在最后,唇角微翘,吩咐身边的车夫:“你现在出城去,把稳婆的女儿给我接进来。”
照先前稳婆女儿那话的意思,她是很愿意将母亲做的那些事原原本本说出来的。但她很缺银子,如果张老爷回过味来,定然会收买她。
而这件事情想要大白于天下,稳婆女儿算是最关键的一环。
张夫人自然是不愿意和解的,事实上,哪怕她对男人失望透顶,也没确定要不要与他对簿公堂。倒不是还顾念旧情,而是怕牵连了儿女。
得知楚云梨已经派人告状,张夫人有些感动。她不是不想告,只是拿不定主意,如今女儿替她做了决定,她当然不会退缩。
张老爷是来求情的,态度放得极低。
夫妻多年,两人一开始是恩爱过的,这个男人有多温柔张夫人也见识过,对于他的温言讨好,她不觉心软,只要想到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张慧娘,她心头就特别恶心,也更恨张慧娘这个罪魁祸首。
他越是求,她越想告。
张青瑶也跟过去了,不过,没人听她说。
张慧娘当年只是没有阻止,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罪,但若是闹上公堂,兄长是一定逃不了的……哥哥算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靠山,如果哥哥没了,她日子一定不好过。
眼看哥哥温言软语,便宜嫂嫂始终不肯松口,她一咬牙,跪了下去:“嫂嫂,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哥哥或许有错,那咱们人得往前看。如果你们真的对簿公堂,孩子们会怎么想?也会毁了儿孙的名声的,咱们都这把年纪的人,活的就是儿孙,你也不想让他们沦为城里人的谈资,对不对?”
张夫人面对男人的温言,哪怕心里厌恶,面色都挺平静,但听到张慧娘这番话,顿时气得冷笑连连。
“怎么,合着我就该吃了这个哑巴亏?”她逼近一步:“你那是什么神情?屈辱?你跪着就了不起?你那膝盖很值钱?”
张慧娘哑然:“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消不了。”张夫人一字一句地道:“除非你们让我的孩子活过来。”
兄妹俩哑然。
恰在此时,前去报案的丫鬟回来,没能带着衙差,手里捏着一张条子:“大人说,明天一早会过来传唤人。”
此时已经半夜,张夫人打了个呵欠,摆摆手道:“那我得回去歇会,养养精神。你们也歇着吧,明儿好狡辩!”
楚云梨扶着她进门,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让外面的人进门。关门时,她想到什么,提醒道:“稳婆的女儿我已经派人接回来了,你们不用费心去找人。”
张老爷一拍额头。
余山猛刚想到要去接人……夜里有宵禁,城门会被关上,不许普通百姓出入。但如果有急事,找到守门的护卫写明事由,再给点好处,随时都可出入。但一般人,若没有急事,是不会大半夜进出城门的。
又晚了一步。
这一夜,楚云梨睡得挺熟。
张夫人跑去跟儿子聊了半宿,天刚蒙蒙亮,衙差就到了。
到了衙门外时,张老爷兄妹俩和张青瑶母子几人已经到了,就连余山猛也跟了过来。
几人见面,张老爷急忙迎上前:“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但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我除了在慧娘的事情上不听你的,其他时候都是你说了算,算得上情深意重吧?我知道你对我失望透顶,但我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两个孩子不需要这份面子!”张夫人面色淡淡:“告状的是青雪,昨晚到现在,青东从头到尾都在给我出主意怎么告倒你,没有提过哪怕一句让我原谅你的话。张绘,你为了妹妹众叛亲离,稍后到了公堂上,你应该能再深刻地体会到疼她的后果,只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对慧娘疼爱有加,不要后悔。”
辰时一到,大人升堂,几人被带了进去。
当年的事,有稳婆的女儿在,张老爷没有辩驳的机会。
甚至稳婆的女儿还指出了几个帮着稳婆做事的张府下人。
告状这件事情是楚云梨临时起意,从告到上公堂只隔了一夜,张老爷想要安排都来不及。半日过后,他为了妹妹的孩子能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让自己的嫡子胎死腹中的事已经传遍了城里。
这人呢,哪怕是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的性命,那也是shā • rén凶手。张老爷当日就被下了大狱。
至于张慧娘,她死活都不承认自己知情。只说不知道!
大人问及张绘,他沉默许久,也说让稳婆故意保大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和其他人无关。
不知者无罪,张慧娘得以平安脱身。
值得一提的是,但凡shā • rén凶手,都要赔偿一些银子。不只是陪给苦主的家人,还要赔给衙门。算是大人帮忙查案的谢礼,只是这份礼是用在当地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