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一次次笃定地说幕后之人就是郡王妃,饶是郡王相信枕边人不会害自己,心头也还是犯起了嘀咕。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肃然问:“艾草,你把话说清楚。身为晚辈,不能随意污蔑长辈的。”
“我说的是实话。”楚云梨坦然道:“刚才我将那碗药送到母亲面前,她自己都承认了的。”
郡王妃:“……”她何时承认了?
她刚想说这话,就对上了儿媳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刻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真的害怕自己一狡辩,儿媳就拿身世说事。
没反驳,就是默认。郡王看着这样的妻子,心头有些难受,杨艾草为儿子生下了一女二子,多年来对她毕恭毕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再不喜欢,平时管束着教训着就是了,怎么能冲人下毒手呢?
都说人后教妻,饶是郡王心头有些不满,也没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呵斥王妃。
“娉婷,你可有话说!”
郡王妃垂下眼眸:“我……反正我没对你下毒。做过的事情我认,没做过的事,打死我也不认。”她看向已经昏迷不醒的香草:“王爷,妾身认为,香草攀咬妾身,一定是有人指使。幕后之人就是想在我们一家人之间挑拨离间,闹得我们不得安宁。您千万别信了她的鬼话!”
郡王深以为然,但他心头还有些不安。他侧头看向楚云梨,问:“你为何笃定幕后之人是娉婷?”
郡王妃心中一慌,手中帕子揪得更紧。
楚云梨看了过去:“母亲,我……能说么?”
郡王妃:“……”肯定是不能说的啊!
她想要开口劝杨艾草以大局为重,为自己的孩子多考虑,但若是说了这些含糊不清的话,王爷定会怀疑更深。
婆媳俩对视,楚云梨退了一步:“看来是不能说。那我就不说了罢!”她转身就走:“反正孩子他爹也是知情的。父王想要知道真相,可以问他们。”
关海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瞪着楚云梨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却又不敢瞪得太久让郡王怀疑,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鞋尖上缀着一枚软玉,玉质剔透,虽不算挺好的货色,可用来点缀鞋子还是太抛费了。关海全以前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此刻他心里却明白,如果郡王知道了真相,他日后是再也穿不上这么贵气的鞋子了。兴许还会被迁怒到丢了小命。
周叶苗的处境不是秘密,关海全派人打听过,她这些年过得实在不算好,堂堂郡王唯一的嫡女,竟然落到这种地步,亲爹不生气才怪。
察觉到父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关海全不觉得他能即刻编出一个故事瞒天过海,率先道:“张大人约了我喝茶,也是想跟我聊聊公务,这会儿正等着我呢,父王,我先去?”
郡王小时候还想靠着父亲的荣光做一辈子富贵闲人,可父亲走了之后,他清楚王府风光不了几年,想要努力办差为自己赢得一份尊重,可他懒散惯了,后来身体不好,这份雄心壮志只能搁置。曾经关海全和他年轻时一样,他真心恨铁不成钢。如今眼瞅着儿子终于懂事,他当然不会耽搁了儿子的正事。
真想知道真相,问枕边人比问儿子要好得多。
人都走了,郡王挥退了伺候的人,屋中只剩下夫妻俩。肃然道:“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去问艾草?”
郡王妃心中早已慌成了一团乱麻,她低着头道:“最近艾草对我不敬,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对她再三忍让,可她越发过分。所以我才想给她一个教训。她碗中的药确实是我下的,但是,我绝没有想害你!”
“王爷,我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生病之后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最清楚,你觉着,我会害你吗?”
本来觉得不会,可杨艾草说的那般笃定,郡王也不确定了。
*
不知道郡王妃怎么哄的,反正郡王没有深究。
楚云梨并不认为郡王妃会和盘托出,不过,郡王妃此次是糊弄过去了,但等到有朝一日郡王知道真相,定然会愈发厌憎于她。
郡王妃将王爷糊弄过去之后,真心觉得不容易,死里逃生似的。她缓了缓,就过来找楚云梨。
她认为婆媳俩需要好好谈谈,再来一次,她不一定能够唬得住郡王。到时候,她和关海全还有杨艾草母子五人,全部都别想好过。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但凡杨艾草有点脑子,或是不想害了孩子,都不应该把话头往那么要命事情上引。
“以后你说话注意一些。”
楚云梨扬眉:“我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