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并不算宽敞的仓库中出去,秦月这才发现他们原来是在城墙之下。
不知什么时候北狄的贼人已经攻破了京城,她甚至无法推算出他们进城的时间。
她想起来方才那北狄的皇帝与赵素娥说的话,此时此刻她心中几乎信了大半,这必定就是有人接应,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吧?
于是她抬眼看向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赵素娥,她忽然在想,当初她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容昭知道她真正的面目、真正的打算吗?
而赵素娥却一直安静,她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走在了前面。
没有人专门看押着她,也没有人对她动手动脚,似乎对她就真的仿佛是对待一位太后那样。
秦月发现自己看不明白这个人了。
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却因为寒风刺骨,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多少暖意。
城墙上下已经全部是北狄的人马,城中安静得似乎仿佛一座死城。
秦月被推搡着朝着城墙上面走,她忍不住回头往城中看了一眼,昔日繁华的都城,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变得灰败颓废。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破了城?
在一片迷茫之中,她站到城楼之上,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这城楼竟然是有这么高。
抬眼向前看,便能看到远处的陈兵,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她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容昭,只见他还是披挂整齐,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长戟,他骑在马上,仿佛下一刻便能带着身后兵马冲进城来,凶狠得让人想要后退。
之前的矛盾心思在此时此刻几乎是要爆发,只不知道北狄贼子们是如何与他传的话,秦月看着远处的容昭,心中被强行压住的害怕与惶恐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冲破她的眼眶。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无所依靠时候,便只能自己强撑着坚强,所有的害怕和惊惧都只能埋在心底。
而当她看到容昭能出现在城楼之下的时候,她心中便仿佛松了口气。
一阵北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
城墙之上,北狄的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对着远处的容昭喊话。
他道:“容将军,你的夫人就在我们手中,你们心心念念带回去的公主也重新被我们抓住,你若是想让她们活着回到你身边去,就拿你们的小皇帝和玉玺来交换吧!”
一边喊着话,秦月被推着到了城墙边上,半个身子都快被压到了城墙外。
秦月心慌极了,她用肩膀抵住城墙上的砖石,想要挣脱开身后的钳制,却又始终不得其法。
从这高高的城墙之上往下看,一切都变得渺小了起来,她试图去看城墙下的容昭,但却限于视线,再看不清楚。
北风猎猎。
远远的,容昭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她没有听清楚。
城墙上的北狄贼人哗然一片,然后她被狠狠地往后拽了一下,差点被扯得跌倒在地上。
再看向城外,容昭挥舞着长戟,已经拼杀了上来。
所向披靡大约便是形容的此时此刻的容昭,只见他单枪匹马冲着城门过来。
城墙上的北狄贼人似乎慌乱起来,他们紧急地摆出了阵型应对,却敌不过容昭的攻势凌冽。
秦月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这些北狄贼人的辖制。
这会儿也没有人再顾得上她了,因为眼看着容昭就杀上了城楼。
北狄的皇帝被人掩护着匆忙后撤,只有那位北狄的将军留下来断后,这一切都显得似乎有些荒谬起来。
此时此刻秦月倒是看出来了,或许北狄贼子只是占据了这一座城楼而并非是完全占据了京城。
这样才是合理的情形——只是,这座城楼是如何被悄无声息地攻占下来?
她想不出什么原因,但她已经松了口气,这至少说明,眼下还有生机,并非是殊死一搏的时刻。
前方,容昭上到了城楼,他长戟一挥,便把阻拦在他面前的人都推到了一旁去。
他的甲胄上有褐色的血迹,看起来凶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