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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女人(1 / 2)

这一天晚上芦苗陪在了秦月屋子里面。

秦月头上撞了这一下,显然是不太好放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面躺着的,有个人照顾才有照应。

喝了大夫开的药,秦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到了半夜倒是清醒起来,睁着眼睛半晌没有睡意。

她翻了两次身便被芦苗察觉了,芦苗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含含糊糊嘀咕:“是不舒服吗?头晕?还是想起来方便了?”

秦月有些歉意地再次翻身面对了芦苗,她是没想到会把芦苗给吵醒的,她低声道:“没有,就是睡不着了。你睡吧!”

“真的没事?有事就要说,别憋着不说啊!你可是脑袋撞了墙的!”芦苗轻轻地在她头上那个大包上面碰了一下,“感觉一点都没有变小,哎,好怕你这撞出个好歹来。”

秦月握了一下芦苗的手,道:“真的没事,快睡吧!”

芦苗不放心,还是坐起来点灯对着她看了两眼,见她神色如常,才熄了灯重新躺下了。

不一会儿身旁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秦月躺在床上没有再翻身,她闭上了眼睛,还是没什么睡意。

她忽然在想,若从她离开秦家开始算起,生死攸关,她已经被第三个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

第一个是容昭,他把她从冰冷的河水里面捞起来,她还能想起那河水的刺骨,却有些忘却那时候的复杂心情——或者说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又发生了更多的事情,她再难以找回那时候的感激与最朴实想要报答的爱。

她曾经真的全心全意地用自己满腔的爱去回报,可大约是投入太多,又伤得太狠,她那时候被庾易从城墙下扒出来的时候,便再没有如对待容昭时候那样的心思了。

庾易对她大约也没有什么心思,他没有要求过什么,但她过年过节送的礼物还是都收下,于是这些年的往来到如今,她和他还是客气的熟人,甚至都没有因为芦苗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这样的距离是让她感觉到安心的,她并不擅长去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她只知道有些时候不谈男女之间的感情,最简单的相处是最容易的。

而这一次是张笃,她应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她不知道张笃会想要怎样的报答,可她却很清楚自己并不想和张笃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她和张笃之间差异太大了,在容府的六年教会了她什么是身份和地位的差异,什么是门当户对。

张笃对她是因美色而起,色衰而爱驰这句话能完美地概括每一个建立在美色之上的关系。

她与张笃注定是不能走到最后的,如果她满足了张笃的想法,就算不做正妻只做妾,她也将要面对的恐怕是比在容府还要复杂的关系。

毕竟容府之中容昭做主,而张家……张笃的父母尚在,还有兄弟姐妹,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她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进了张家只会是毫无活路的。

如若不进张家,那便就只能做个外室。

外室是什么?是最低微最卑贱的,既没有名分上的保障,也没有身份上的认可,是俎上鱼肉,将来张笃有了正妻,等着她的就是羞辱和一条死路。

她不想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

女人太难。

秦月睁开眼睛,她看向了一旁已经睡得很熟的芦苗,她忽然在想老天大约还是可怜她的,让她在当年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芦苗,否则她都无法想象自己会是怎样境地,是死了还是活着。

大约是想了太多,她终于有了一些睡意。

于是闭上眼睛,她不再胡思乱想什么,便在朦胧中进入了梦境。

又是凌乱又错乱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容府她居住了六年的正院中。

她在熟悉又陌生的回廊中行走着,回廊两边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春天生机盎然,另一边是冬季的白雪皑皑。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夫人,她恼火地回头去看,想要说自己早就不是什么夫人了——与每个梦中一样,她总是无法说出话来,她心中想着斥责,听在耳中的是一声淡淡的“嗯”。

可她看不到说话的人,她转身朝着正院门口走,踏出了正院的门,她却进到了永安寺的大雄宝殿之中,她看到菩萨慈悲又淡然地注视众生,于是她跪在蒲团上想要祈求菩萨让她这辈子都能平安。

虔诚地磕了头,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她却置身徐家那逼仄的屋子里面。

她看到半边脸淌着血的徐淮信朝着她狞笑着扑过来!

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声尖叫便醒了过来。

一旁的芦苗被她吓醒了,她睁开眼睛时候便正好对上了芦苗担忧的神色。

“做噩梦了?”芦苗伸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没发烧,你还好吗?”

“没、没事……”秦月徐徐吐出一口气,她抬眼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已经有晦暗的天光挤进来,应是快要天亮了,“就是梦见了徐淮信……”

“听张公子说徐家都完了。”芦苗给她掖了下被子,自己重新躺下了,“不用担心徐淮信了,这次过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再打什么歪主意。”

秦月沉默了一会儿,眼前却还在浮现徐淮信满脸血的样子,她自己都无法去回想那时候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力气就咬住了他的耳朵,那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情景,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怎么了?”芦苗看她,“别担心那些事情,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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