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凭澜的脑袋嗡嗡作响,耳边有轻微的耳鸣声掠过。
顾宝儿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连起来却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求得一时之痛,割舍下这份原本就不该有的孽缘”?
他为了顾宝儿,将原本选好的王妃全盘推翻,打算在王府后院只留她一个,甚至对她今天的言行都不打算追究了,而顾宝儿居然对他说,两人之间是一场不该有的孽缘?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这样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他恨不得把顾宝儿扛在肩上带走,把人关进一个密闭的、无人知道的房间里,在床上狠狠地占有这个女人,让她一遍一遍地求饶,并发誓再也不说这样诛心的话语。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王爷,”顾宝儿从容地跪了下来,“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若是你问我的想法,我自然是希望你和以前允诺的一样,赏我回去榆州自生自灭;若是你觉得我是你的女人,不能离开,我便求一个青灯古佛带发修行了此残生,前几天我去的汝南寺便很好,我愿在那里日日诵经,祈愿佛祖保佑王爷和夫人福寿延绵、岁岁平安。”
孟凭澜浑身的怒气无处发泄,疾走两步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墙角的一把长凳,长凳顿时被踢得散了开来,木条飞溅。
“王爷!”祁袁山慌忙去拦。
孟凭澜手一甩,祁袁山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在了墙壁上。
“你,再给我说一遍,”孟凭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宝儿,眼神狠戾,“想好了再说,你是不是真的宁愿去尼姑庵,也不想留在王府?”
顾宝儿的眼圈一红,眼底渐渐泛起了一层泪光。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留在王府的问题了,尚书府派了这么多人过来找她,两家的冤仇越来越深,她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欺骗孟凭澜,也不可能再和孟凭澜继续下去,任由前世的悲剧重演。
“王爷……”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孟凭澜粗暴地打断了她。
“住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可能是糊涂了,等明日清醒一点——”
“凭澜,宝儿!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人齐齐转头一看,程双蕴站在门外,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姨母,没什么,”孟凭澜狼狈地往前一站,挡住了她看向顾宝儿的视线,“我们吵了两句嘴,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们也马上就回……”
“程夫人。”
顾宝儿叫了一声。
孟凭澜回过头来,厉声喝道:“宝儿,不许说话!”
顾宝儿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
“程夫人,你还记得那时候你问过我的话吗?”她恳求道,“你问我是不是不愿意进王府?”
程双蕴惊愕至极,沉声道:“凭澜,你让开。”
孟凭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铁青。
“程夫人,我的确不愿意进王府,也不愿意成为王爷的嫔妾,”顾宝儿垂眸,轻声道,“夫人,现在我做错了事,更是无颜留在王爷身旁,还望夫人允我去汝南寺带发修行,为王爷和夫人祈福。”
谁都看得出来,孟凭澜处在暴怒的边缘,就算他再极力克制,也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