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里奶奶家过完年,临走的时候,奶奶把手腕上一个银镯子扒下来,给春信戴上。
这镯子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算个文物了。用料足,有分量,其上花纹古朴繁复,保养得好,戴的人身体也好,颜色亮白。
本来是想等雪里长大给她的,现在给春信,奶奶觉得更合适些。
东西不分好坏,合适才是最好的。就像雪里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刚刚好。
照奶奶的话说,春信的手,会画画、做针线、打毛线,是双巧手,跟她一样巧的,手腕得戴个镯子才好看。
雪里呢,啥也不会,那双手整天就藏在兜里,戴了也是白戴,她不配。
奶奶送她们到火车站,拉着春信的手说:“你叫了我一个半月的奶奶,你也是奶奶的乖孙女,奶奶当然也要给你礼物。”
春信很乖地点头,说:“谢谢奶奶。”
奶奶说:“以后放假了还来,常来啊。”
走的时候没哭,火车上路几个小时,春信哭了。
奶奶把家里的不锈钢饭盒全给她们带上了,装满饺子,醋给放一个矿泉水瓶子里,还拿了两双筷子,一个小碗,碗是专门盛醋的。
奶奶说过,赶路也不能忘了好好吃饭。
春信脸埋在饭盒里偷偷哭,是不想让同行的外人看见她哭,也怕人家要她的饺子吃。小抠门精。
火车上,睡觉春信还是要挨着雪里,跟她睡一张铺,被窝底下牵着手,上厕所也是一前一后。
窝心的时候最黏人,一刻也不能分开。
人家走哪她跟哪,抱着人胳膊,脸蛋贴紧袖子,模样要多乖有多乖。不过也就老实两天,回家不到三小时就皮上了,哼哼唧唧说自己心里难受,要吃雪糕才能好。
她一向最会借机卖乖,雪里等了两天,就等她这句话。那还能怎么办,给她吃呗,不然能把人磨死,磨到你没脾气,只想快些打发了讨个清静。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在康城奶奶家,寒假作业春信愣是一个字没写,雪里偷着帮她写了一半,写的后半边,也没告诉她,学坏了,想看她着急。
开学头两天,开始赶作业,先写英语,画画用的美纹纸把三只水性笔绑在一起抄单词,一次能写三排,跟印刷的一样整齐。
卷子也简单,ABCD就胡乱写,语文麻烦,作文和日记多花了点时间。
雪里托腮在一边看,春信都急坏了,“你就看着吧,你也不帮我!我今天晚上都不能睡觉了。”
“你还赖我啊,我叫没叫你写作业,你不写,你假装没听见,现在知道着急了。”
春信“哼”一声,“别跟我说话了,分散我注意力,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雪里点点头,“行,您忙。”
她回到床上躺着,看漫画书,等着春信发现她‘偷偷干的好事’。
果然,半个小时后,人来了。
先趴在床边,拽着她衣角,只是笑,不说话。
雪里把衣服扯回来,“干嘛。”
“不干嘛。”春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