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先生。”温柔的嗓音中杂糅了歉意:“我很害怕。”
“我,果然还是不想死。”
车窗外的景物一个个掠过,沉默地送别向米花町开去的警车。养乐多小人立牌带着卡通角色特有的夸张笑容,向过路的车辆招手示意。
碎尸案的凶手似乎有些焦虑,有一搭没一搭地扭着手指,双手乖顺的并拢在冰凉的手铐中。
高鼻深目的外国青年眼含忧郁,轻柔地在警车内陈述。
语调中没有激动,没有质问,好像在朗读和歌一般,婉约的像清少纳言笔下的多情男子。
*穿了重重叠叠的白衣,外加棣棠色和红色衣服的男子吟咏《法华经》。
不,若论琼斯的国籍,应该说是神父吟咏《圣经》的样子。
押送琼斯的警官神色不由恍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视线漂移到后排,忍不住安慰琼斯:“那种事要等法院的判决下来才知道,你先配合好我们的工作。”
“被害者,被肢解为112块,煮制成熟肉,截止至2007年9月12号15点28分,头颅部分仍未找到。”坐在琼斯身边就近看守的金发警察面容冷峻,淡淡地报出琼斯的罪行。
“新人,好好开车,不要做多余的事。”
“十分抱歉!”新人警察紧张地道歉,把注意力转回前行的视野,视线直直撞上招手的养乐多小人立牌,同刚才分毫不差地笑着。
奇怪,车抛锚了?
新人警察试探性地去踩油门,脚下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所有操作都是正确的。
但是,车没有动。
周围凝固的景象开始放大听觉的功用。
引擎运作的声音,还有,轮胎与地面凶猛摩擦的声音!
面容冷峻的金发警察问:“怎么了,藤村?”
藤村警官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颤巍巍道:“前辈,这是梦吧?”
意识到警车一直在原地行驶的瞬间,藤村看到了。
堪比灵异小说中走出来的怪物,不断涌动的黑色线条包裹住它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只儿童房的玩具熊的影子,它的立场确实与玩具熊颠倒的,从一团粘稠的黑影中漏出尖锐的叫声。
“不要走。”黑色线条从中间裂开,好像在笑一般:“陪我玩。”
“陪我陪我陪我陪我陪我——”怪物无意识地重复。
金发警察拧眉,催促藤村道:“什么梦?开车。把人犯押送回警局,我们就能下班回家睡觉了。”
“前辈,你看不到吗!?”这是藤村能喊出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警车像纸糊的一般被撕开,黑影从中取出藤村。
“陪我……”
作为新人警察的藤村空张着嘴嗫嚅,发不出声音,随即晕了过去。
“暧,”黑影怪物背后走出一个施施然的身影,穿着改装新潮的校服,抱怨道:“明明说过动作轻点的。”
黑影缱绻地放下昏迷的藤村,庞然大物在疑似学生的人面前缩成一团,仿佛在表达歉意。
金发警察对掉san的一幕熟视无睹,从口袋拿出手机,用衣角抹掉染在摄像头上的血迹,平静地拍摄了损毁的警车。
夏油杰挑眉,咒灵[玩具熊]强弱不说,对猴子来说还是有够刺激的。
那边昏迷的藤村就是明证,猴子只有在被咒灵威胁到性命时才能看见。
难道说,“你看不见?”夏油杰被这个平静得过分的金发警官点起兴趣。
“如果你说的是咒灵的话,我的确从未看见过。”金发警察回答,同步点开文档开始撰写工作报告和报销单。
普通人在受到生命威胁时会看到咒灵,但是这个人只是在一丝不苟的做好手上每一件事,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全神贯注地。
他看不到。
夏油杰沉吟片刻,歪头试探道:“你不怕我杀了你?我认真的。”
说这话时,夏油杰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
啊,好像下不了手呢。
金发警察给正在写的文本打上句号,淡淡道:
“理论上讲,我应该以袭警罪和破坏公物罪逮捕你。我不认为自己比警车更硬朗。”
“基于此,我决定现在开始向你求饶。”
“你没有杀死藤村的意思,因此我判断杀死警察对你不利。”
“所以,还请放过我。”
语气平板毫无起伏,这种做派,还有那头莫名熟悉的金发。
“你叫什么名字?”
“……请称呼我七海警官。”金发男人从沾血的口袋中掏出警察证,稳稳地掐着证件的边沿,将身份信息页展示给夏油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