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洗漱换了一套衣服,顺道去食堂吃了些东西后,我便去教室。
这时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
当我坐到位置时,猪野……琢真一副纠结的表情看着我,因为感觉对方可能不会说出口,我率先问了,“怎么了吗,琢真?”
“托里,你是很喜欢这类的衣服吗?”
“这些都是五条前辈为我准备的。”我摇头,“我对衣服的要求并不高。”
“啊,对了,昨晚前辈有说过是他捡到了你。”明显是想到昨晚情形的琢真表情复杂,“不过为什么五条前辈连这些都需要准备?”
琢真的话没有恶意,他只是纯粹的感到疑惑。
我不喜欢说谎话,因为维持一个谎话往往需要数个谎话,而说得越多破绽也越多,维持谎言也颇费心力,但是“来自异世界”这种话又不可能说出,那么便只能选择性地说真话:
“因为我身无分文。”
“是发生什么了吗?”洁高担忧地看着我。
啊呀啊呀,这可真是。
我无奈地笑了。
这才不过多久,他们就因为我而担忧无数次了。
“只是发生一些意外罢了。”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对我而言没有多大影响。”
洁高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反倒是琢真快速地换了一个话题,“说出来,托里前面练了那么久的剑,但与我对打时完全没看出来托里有所疲劳。”
我看着琢真,直觉告诉我,琢真是觉得方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可能会触动我不好的回忆,所以才会在洁高想要继续发问时,率先出口切换话题。
“就像是之前说的,我的自愈能力比普通人会快。”
——虽然事实是这样,不过我也用了一些魔力。
“原来是这样。”琢真趴在桌上,幽怨地看着我,“自愈能力居然范围这么大,真好啊。”
我认真的盯着琢真,发现琢真这句话并不是真正意义上那种可怕的嫉妒。
“琢真你可以试试,让自己的身体不断达到极限来淬炼身体。”
琢真一咕噜坐直,“托里……”
“嗯?”我眨眼轻笑,看着琢真,示意琢真继续说下去。
“你一本正经的说了超可怕的话。”琢真说完还应景地搓了搓手臂。
“有那么可怕吗?”我觉得有些有趣。
“就像是上一秒还是解救世界的救世主,结果下一秒就说自己要毁灭世界。”
洁高也相当看气氛地附和点头。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真正能做到的人只有少数,大部分人在第一次达到极限可能就不行了。”
“我懂了,「天与咒缚」对吧。”琢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天与咒缚」?那是什么?”我问。
但琢真只是坦然的说,“「天与咒缚」就是「天与咒缚」啊。”
最后还是洁高解释了。
「天与咒缚」,天生加在身体上的束缚。
牺牲身体的某样东西去换取某样东西,可能是牺牲身体部位去换取庞大的咒力量或者是强大的术,也有可能是牺牲咒力换取身体强度。
从某种意义上算是公平的。
“既然说「天与咒缚」是天生的束缚,是还有自我的束缚吗?”
“是的,另外一种束缚大多是人与他人之间的束缚,具有强制性,违反需要承担后果;还有一种是对自我下束缚,增强术式效果。”洁高点头。
啊,原来如此。
第一种看成契约即可,第二种……
“如果我对自己下‘三年之内一定会……’”
琢真扑过来捂住了我的嘴,我身体向后倒去,全靠右手抓住桌子的脚、左手抓着椅子、右脚勾住桌子底部横栏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但是这种姿势我恐怕撑不住了多久。
“托里——束缚可不能随便下的!”
琢真大喊着,语气全是后怕。
我试着挣扎,发现琢真抱得非常紧。
松开右手,右腿改为勾住桌子的脚。右手抓着琢真的手腕,让他不再捂着我的嘴,“好了,琢真,我不会再随便下束缚了,你先起来吧。”
琢真这才松开我,站起来。
“虽然猪野君有些鲁莽,但他说得没错,托里君,束缚是绝对不能随便下的。”洁高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即使是随口一说?”
“即使是随口一说。”
这太过严苛了。
“那么,倘若说……”我顿了下,思考着绝对不会成为束缚的例子,“甲对乙说‘我希望你活下去’这也是束缚吗?”
我看到洁高与琢真同时皱眉,很明显是在思考我的问题。
“大概需要考虑各种情形,例如两人的关系、说话的场景……总之,语言既是束缚。”很明显破罐子摔碎的洁高这么说。
我的认知加上这份继承自亚瑟王的超直觉,让我大致了解了这种束缚。
就像是家长对不停孩子说“你是好孩子”,然后孩子便会以家长口中的“好孩子”标准去要求自己。本质上是因为孩子对父母有感情,才会对父母的话语有所回应。
置换一下,便是对有感情的话语会产生内心的反应,从而对自身进行一定束缚(要求)。如果是无心之人,那这影响接近于无。
归根究底,这是诅咒。
不过如果是加入了魔力或者咒力的话语,那么应当是具有强制力的。
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真正的语言既束缚,那么这世界便糟糕到我一刻也不想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