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野间美纱狠狠地骂了一通之后,木下边野只能蔫蔫地坐在椅子上,手脚都固定着夹板,可怜兮兮地看着众人训练。
“吁——”
“第一圈!”
木下边野用目光迎接着向他跑来的众人,又目送着他们离开。
“第二圈!”
看着一圈一圈地跑过他身旁的伙伴们,木下边野彻底蔫耷了。
“想去跑吗?”
野间美纱坐在木下边野身边,问他。
“当然!”
木下边野眼神亮晶晶的,像讨食的小狗。
“不许去。”
野间美纱笑容甜美,在木下边野眼中却像头上长着角的魔鬼。
“我们下一个对手,是来自大阪的关西大学北阳高校。”
野间美纱捧着下巴看着场上一圈一圈跑得热火朝天的少年们,叹了一口气,对木下边野说:“一定要打败他们,进入决赛圈啊。”
木下边野歪了歪脑袋,他想起在和白桦学院比赛之前,洛南学院的中锋布目大河来找过他们,要求他们一定要进决赛。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进决赛呢?”
野间美纱笑了笑,眼中有着木下边野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她站起来,举起手臂朝众人挥了挥。
“大家先停一下,听我说。”
“接下来的比赛安排已经出来了,很幸运,这次,我们的对手不是青野高校。”
“所以,我们一定要进入决赛圈。”
“为了让木下边野留下来。”
野间美纱的最后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冰崎所有人的脑袋上,当然,事先知道的黑尾佑平除外。
“社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肉眼可见地紧张的木下边野,黑尾佑平还是觉得喉头一哽。
他说——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为了保下冰崎,我擅自将你作为赌注,担保冰崎一定会做出成绩,如果,如果我们没有打进决赛,你会被冰崎退学。”
黑尾佑平抱着头,慢慢地蹲下来,他声音哽咽,像是再也承担不了这么多的压力,他重复着“对不起”,用手捂住头,木下边野完全无法透过他的手看到他的表情。
木下边野也蹲了下来,他伸手抱住黑尾佑平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黑尾佑平的手上——
“我不怪你,社长,你是最好的社长。”
如果不是黑尾佑平,现在,他和吉村岛还有三枝薰可能还在青野的二军,他可能无法走出青野的阴影,可能无法站在冬季杯的赛场上……
太多的可能和太多的温暖都是黑尾佑平带来的,木下边野怎么会去责怪他呢?
“社长,你是最好的。”
木下边野甚至来不及感到紧张和慌乱,因为黑尾佑平已经担下了所有压力,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和关西大学北阳高校的一场比赛。
木下边野无法想象,如果他在冬季杯之前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失眠,会不会慌乱,但是现在,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柔软和满满的战意。
黑尾佑平伸手回抱住木下边野的头,木下边野抓住他颤抖的手,对上了黑尾佑平的眼睛。
同样的年龄,黑尾佑平在巨大的压力下飞速成长,他担下了冰崎的事务,担下了外界的压力,而木下边野在他的羽翼下,只需要训练和提升自己。
木下边野彻底被黑尾佑平带着愧疚和后怕的眼睛安抚,他感受不到一点儿惧怕和恐慌,他完全相信黑尾佑平。
“已经足够了,真的,社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就不怕,你真的被冰崎退学吗?我……我为了冰崎,让你遭受这样的对待,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社长——”
“就算我真的被退学,我也不会怪你的。”
木下边野打断了黑尾佑平的话,他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失职,黑尾佑平,你永远是我的社长。”
“……”黑尾佑平看着近在咫尺的木下边野,这个一直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像从前一样笑出来,还能真诚地叫他“社长”。
“社长,冰崎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能够在这么好的地方,和大家一起打篮球,就算只是一段时间,就算下一场比赛输掉,我也觉得很开心。”
黑尾佑平看着木下边野招牌的小虎牙,眼睛却不受控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木下,是不可替代的,如果没有了木下,冰崎也会分崩离析的啊。”
木下边野依然笑着,却控制不住自己酸涩的鼻子,眼泪划过脸颊落下。
“都是高中生了,就不要老是哭鼻子啦!”
野间美纱眨了眨眼睛,强行把不受控制的酸意压下去,故作轻松地开口说,“明天还要比赛呢,还是有观众有讲解的四强赛,我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一举击垮对手!”
木下边野不好意思地昂起头,却因为手上绑着夹板没办法擦掉眼泪,只能顶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黑尾佑平。
本来还有些压抑的黑尾佑平一下子被这张脸冲散了所有伤感,他咳嗽了一声,强忍着笑意帮木下边野刮去脸上的泪痕。
众人纷纷散开,再次进行训练。
木下边野待在角落,看着恢复元气的野间美纱中气十足地在场上指导,只觉得分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