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才是‘王诠胜’。”
扑通扑通的心跳中,王诠胜的声音轻轻的,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带着他自己发觉不了的亲昵和依恋,“是我在陪着你啦。”
周始感觉脸有点烫。他听了这话也不反驳,甚至还笑着说了句,“那就谢谢你啦。反正我以后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王诠胜,你以后也要一直陪着我哦。”
!!!
王诠胜听到对方这么说,心脏跳得险些直接冲出胸腔,“你不要把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得跟私定终身一样啊!”
闻言周始伸手用指腹感受了几秒颈侧血管非同寻常的搏动频率,随后垂睫轻轻地笑了一下。
高三年级教学组的办公楼就在高三教学楼旁边,穿过连廊就到。班主任罗建平的办公室位于二楼,办公桌位于靠近窗户的位置。
玻璃木窗有半扇开着,办公桌边上的视野几乎被窗外有花无叶的玉兰树给挡了个严严实实。满树都是散开了瓣的洁白大朵的玉兰,花开得张扬汹涌,香得馥郁扑鼻,轻风吹拂的时候花朵摇动得跟白鸟似的要往窗户里钻。
繁花亭亭,春色满窗。
“坐。”班主任罗建平见他目光时不时地老是往窗外飘,便顺嘴问道,“喜欢花?”
看花是因为花开得生机勃勃、能让他感受到自然界漂亮的生命搏动而已,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周始并不认为班主任专程找他过来办公室是为了跟他闲扯喜不喜欢花的问题,他依言坐下后直接说道,“老师,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罗建平闻言便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学校对校园霸凌事件很重视,防制校园霸凌因应小组刚才已经开过会了,他们觉得在正式处理这件事之前需要先联系你的父母和许家豪的父母进行一次三方面谈。但王诠胜,我联系不上你的父母。”说着他拿出高三七班的学生记录薄,翻到王诠胜的资料页后递了过去,“我是按着这上面登记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的,打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你帮我确认看看这上面的电话号码对不对。”
周始伸手接过学生记录薄,道,“我马上确认。”
没等周始把目光放到记录薄上的王诠胜的父母信息栏,他就听见王诠胜说道,“这上面的号码没错,无人接听只是因为他们刚好都在忙而已。我爸爸妈妈毕竟都是医生嘛,白衣天使,救死扶伤,很忙很忙的。”
王诠胜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平稳,语气也很平静,光用听的一点儿也听不出来难过的情绪。
但周始和他共用着同一具身体,因此能够明确地感觉到胸腔底下真正属于王诠胜的那颗心脏正在遭受着一种类似于被刀割火燎的剧烈疼痛。
要是有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周始在明晰深刻的疼痛中遗憾地想着,要是有独属于自己的身体的话,我就可以好好地抱住他了。
班主任罗建平察觉到眼前男生的失神,当即放缓了声音问他,“王诠胜,你应该不是不知道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吧?”
周始定了定神,道,“我知道。这上面登记的联系方式没错。”他把学生记录薄重新递还给班主任,“老师,他们都是医生,每天都很忙,你联系不上他们很正常。”
“就算是医生,也不至于忙到连自己小孩班主任的电话都不接吧。”罗建平扫了一眼记录薄上的学生父母信息栏,他见他们就职的医院是宜东最大的私立医院圣心医院后皱起了眉,“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家访一趟好了。”
王诠胜道,“周始,你跟班主任说他们平时不在家。”
周始便跟着说道,“他们平时不在家。”
闻言罗建平眉间那本就清晰的纹路直接皱成了个深刻的‘川’字。他紧跟着问道,“他们平时不在家,那你呢?你平时难道是一个人住?”
王诠胜道,“算是吧,毕竟我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们几回。他们都是很有责任感的医生,成天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操劳,有时候甚至会直接住在医院里。班主任如果家访的话是见不到他们的,真要想见到他们,最好的办法是去他们工作的圣心医院找。”
周始听得皱起了眉,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当下只是语调平静地把王诠胜的原话复述给了班主任听。
“......是有责任感的医生,但却不是有责任感的父母么。”罗建平莫无可奈地叹了口气。毕竟医生这个职业很特殊,超时过劳是常态,tái • wān整个医疗行业都基本没有劳动人/权的概念,他也没法指责什么。
听到班主任这么说,周始立刻感到心里涌起了一股如同漫漫潮水似的的难过。他在脑海中问王诠胜,“你是不是不想待在这里听班主任继续说下去了?”
王诠胜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你问班主任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赶紧离开吧。”
周始便开口问向班主任,“老师,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和我说么?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校园霸凌事件要想处理好,不联系被霸凌学生的父母双亲是不可能的。但目前他联系不上被霸凌学生的父母,只能先暂时将这事搁在一边,等有空了专门去一趟圣心医院。想到这里,作为班主任的罗建平问道,“王诠胜,班里除了许家豪之外,还有其他人欺负你吗?”
周始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