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守一被气得脑浆沸腾、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什么叫做‘抓狂’的时候,保健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裴守一转头一看,来人是昨天咬了他、吃了他的泡面、并且还赖在医务室里睡了场觉的小狗,啊不是,是眼睛黑溜溜的像小狗的余真轩。
和裴守一同时转过头的还有周始。
周始掀起眼皮淡着眼神看向跨过门槛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同学。对方个子不算高,身材很瘦削,头发毛茸茸的看上去很柔软,眼神却是截然相反的茬硬凶狠,看向他的时候简直跟两把弹簧/刀似的弹出来,像是随时准备往他的脸上扎出两个窟窿。
周始在脑海里问王诠胜,“你以前得罪过这位同学吗?”
王诠胜立刻否认,“怎么可能啊?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会随便得罪人吗?再说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周始,“......你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不要随时随地吐槽我嘛。”
王诠胜,“哼。”
王诠胜刚“哼”完,眼神跟弹簧/刀似的往周始脸上扎的男同学就走到周始面前了。
“走开。”
“走开?我?”周始见这位男同学表情凶狠,看上去跟个领地被侵占了的小动物似的,歪歪头,问,“同学,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余真轩点点头,眼神更凶了一点,“你走开啦。”
对方皮肤微黑,右边脸颊的颧骨处贴了一个大号的ok绷,ok绷上方的眼睛黑润圆亮,给人的感觉特别粗野又特别纯粹,让周始一时间竟莫名地联想到了中华田园犬的幼犬。
周始不禁在脑海中同王诠胜说道,“王诠胜,你觉不觉得这位同学他看上去很像一条小黑狗啊?”
王诠胜,“......你礼貌吗?”
周始又道,“难道你不觉得他看上去就跟马上要扑过来咬我一口似的么?”
王诠胜的确也这么觉得,他道,“你有在这跟我闲扯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张嘴问问人家为什么要叫你走开呢。”
周始很听劝,“我这就问。”
他的身体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只有嘴巴轻轻地翕合着动了几下,“同学,总不能你叫我走开我就立刻走开吧。你为什么叫我走开啊?理由说出来。”
“你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欠扁啊?”王诠胜叹了口气,道,“你没看见他眉毛都快要皱成两条蚯蚓了么。”
眉毛皱得像两条蚯蚓?
周始没忍住笑了起来,“王诠胜你也太可爱了吧。你怎么能随口就说出这么奇妙又这么形象的比喻啊?真是天才。”
王诠胜瞬间不好意思了,“......你脑壳坏掉了哦?”
闻言周始微微笑着轻晃了一下脑袋,示意自己的脑壳没有坏掉。
面对面地看清了他晃脑袋的动作的余真轩眉头立刻皱得像是要打结,“你不让?你坐的是我的椅子!那是我的位置!”
周始闻言一愣,“保健室竟然还带有固定座位的?这上面也没有写名字啊。”他侧过脸看向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是眉头微微皱着的裴守一,问道,“裴医生,我坐的是这位同学的椅子吗?”
裴守一皱着眉淡淡地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挥起拳头打人的余真轩,问他,“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保健室这里有固定座位?”
“......不是我的吗?”余真轩闻言脑袋瞬间变得空空茫茫。失落感像是兜头泼下的冰水一样浇在他的身上,明明正身处明媚阳春,他却觉得如同置身凛冽寒冬,冷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自他记事以来第一个会主动关心他、会主动问他痛不痛的人。为了回避对方的目光,他垂下了头,嗓音轻不可闻地低低喃道,“原来不是我的啊。”
余真轩不禁自我惩罚地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他没有对自己嘴下留情的概念,咬自己就像咬别人一样狠,腮帮子当即咬得紧紧地绷了起来。
殷红的鲜血瞬间冲破他嘴唇上新咬出来的伤口,顺着下巴大滴大滴地滴到了地上。
坐在他正对面的周始见状立刻起身,友好又礼貌地说道,“同学,我这就走开。你坐吧。”
王诠胜在周始起身后不由得感叹道,“看来我真是错怪你了啊。这位狼人同学才是脑壳真正坏掉了的那个啊。”
周始吓一跳,“狼、狼人?他是狼人?!”
王诠胜也吓一跳,他是被周始的话给吓的,“你竟然当真了啊?!”
“......不是你说他是狼人的么?”
“我说的狼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王诠胜真是服了他了,“真是的,你竟然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狼人存在啊?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天才,你相信科学好不好?”
周始呆滞了一瞬,“那你刚才为什么称呼这位同学为狼人同学啊?”
“这是一种调侃叫法,比狠人还要狠一点的人就是狼人啦。”王诠胜解释完后觉得有点无奈,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你是老古董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哦。”
‘老古董’周始,“......你又吐槽我。”
王诠胜就笑,“算啦算啦,我懂就行啦。你是老古董也没关系,反正你问我我都会解释给你听的。你放心好啦。”
周始闻言唇角不禁往上翘了翘,他又被王诠胜给可爱到了。
“你笑什么啊?”杵在一旁当木头的裴守一突然开口说话了,“王诠胜,看到别人在你面前受伤流血你很开心吗?你该不会是反/社会人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