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押着堵住嘴的吴巍夫妻往知青所走,吴萱萱因为年纪小,方才又差点把林爱国抓了个满脸花,这会儿只哭哭啼啼的跟在后头。
至于郑通,他年纪大的走路都踉跄,没人敢推搡他,怕一个不好闹出人命来。
比起吴巍夫妻,郑通的待遇好多了,至少没被堵住嘴。
生产队的社员们也听见了动静,一个个出来看热闹。
路过刘寡妇家时,原本躺在床上的白小花猛地起身:“外面怎么了?”
刘大柱正翘着二郎腿喝粥,呛得一直咳嗽:“你这婆娘咋咋呼呼做什么?”
白小花却不搭理他,走出屋子凑到门口去看。
刘寡妇见状皱起眉头,提醒道:“小花,外面闹什么又不关咱家的事情,你就好好躺着养胎,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刘大柱难得赞同亲妈:“对,听妈的。”
白小花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抿了抿嘴角:“我又不是猪,整天只能躺着吃。”
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养胎,这年代也没有任何的娱乐措施,甚至想多吃点零食都没有,白小花觉得自己快疯了。
要不是惦记着那个本子,心底认定原本的自己嫁给刘大柱,肯定有要不得的原因,说不准刘大柱就是这年代的男主角,白小花怎么可能再次怀孕。
她却不知道,要不是她再次怀孕,刘寡妇和刘大柱担心孩子才迁就,她想要在家当猪可不容易,谁家媳妇一直光吃不干活的。
可惜这会儿刘寡妇两人不说还好,说了白小花越发起了叛逆心理:“我去看看。”
说完索性打开门出去了。
刘寡妇一看急了:“哎,你怎么就不听劝啊,爱花,你快过去看看你嫂子,别让她到处跑,怀着孩子还不安分。”
刘寡妇话不好听,心底倒是真的担心孩子,生产队里头谁家媳妇怀了孩子就半点活儿都不干的,也就是他们家了。
谁知刘爱花磨蹭了一下,只说:“还是让大哥去吧,我说话嫂子哪里会听。”
自从有了分家的念头,刘爱花就心底谋划起来,虽然因为大嫂怀孕,亲妈一直不答应耽搁下来,但刘爱花觉得自己迟早要带着小柱离开这个家,于是越发不爱往大哥大嫂面前凑。
刘寡妇没察觉女儿的心思,一听觉得也是,再一看刘大柱光顾着吃饭,压根没在意媳妇走出门了。
她踢了一下儿子:“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
刘大柱吃光了最后那点粥,往嘴里头塞了一口咸菜,这才起身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这婆娘就是不安分。”
见儿子跟了上去,刘寡妇才放了心,又叹了口气:“整日的瞎折腾,下午还得干活呢。”
刘爱花便趁机说了句:“妈,你看看我嫂子,你就算真心真意为她着想,她也不会感激你。”
“那还能怎么办呢,媳妇都娶进门了,肚子里还有我们刘家的孩子。”刘寡妇显然没明白女儿的意思。
刘爱花抿了抿嘴,说:“小柱不也是刘家的儿子。”
刘寡妇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看了眼小儿子,只给他们夹了两筷子咸菜:“行了,快吃吧,吃完还得下地干活。”
知青所外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白小花挤都挤不进去,心思一动捂着肚子喊疼,别人一让开,她滋溜就进去了。
被占了位置的男人骂了一声:“大柱媳妇这脑子有病吧。”
旁边还有人劝他:“她本来脑子就拎不清,我看你还是离她远点,要不然那肚子万一有点问题还不得讹你,上次那吴知青没少给他们家送东西。”
其他人一想也是,没必要为了看热闹惹上一身腥,纷纷离她远一些。
背后那些话白小花压根不在意,她伸长脖子往知青所里头看,找来找去也没发现吴梦婷的身影,心底顿时失望。
原来的自己跟吴梦婷交朋友,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在。
白小花再次醒来之后,倒是也想跟吴梦婷交朋友,可惜吴梦婷对她爱答不理,后头因为流产的事情,刘寡妇又来知青所闹了几次,吴梦婷不得不赔了刘家一些钱和粮食。
闹了这么一出,吴梦婷更不会搭理她了。
白小花倒是有心攻略,奈何吴梦婷不接招,她又再次怀孕不得不居家养胎,只得暂时放下了这个计划。
这时候刘大柱追了上来,瞧见媳妇身边没有人,居然大大咧咧的走过去:“妈让你回家躺着去,别乱跑。”
白小花头也不抬的说:“看完热闹就回去。”
刘大柱看着闹闹哄哄的知青所,顿时也来了兴致,居然不劝着媳妇回家,反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热闹起来。
如果是吴梦婷遇到麻烦就好了,自己可以趁机伸出橄榄枝,白小花眼底跳跃着火焰,看着闹腾的知青所,似乎看到了希望。
她却不知道,在自己出现的那一刻,一双锐利的鹰目钉在了她的身上。
郑通躲在人群之后,透过凌乱的白发看着白小花,眼底带着震惊。
知青所内,林爱国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床前:“之前我都是把那袋子粮食放在这儿。”
顾明东扫了一眼,大通铺的床位,下面都是空的,能放一些生活物品。
“知青所做饭的灶头就在外头,如果有人从房间里拿了东西出去,外面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林爱国瞪了吴巍夫妻一眼:“肯定是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走了。”
顾明东却问道:“之前你也说了,昨晚做饭的时候粮食袋子还在,从做饭到睡觉,知青所这边应该都有人在吧?”
“等到白天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几个活儿很重,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偷跑过来偷东西。”
林爱国一愣,另一个知青点头道:“都是有人在的,我们洗衣服都是轮流去。”
顾明东笑起来:“那问题就来了,既然一直有人在,那如果是生面孔进来,肯定第一时间被发现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偷走粮食袋子?”
顾建国品出他的意思来:“阿东,你的意思是偷东西的是熟人?”
一听这话,几个知青都紧张起来:“你可不能胡说,我们怎么可能会偷东西。”
顾明东示意他们先别紧张:“林知青把粮食袋子藏在床底下,这件事知青所的人都知道,可那几个刚来的从哪儿打听?”
“他们一直在打听知青所的事情。”林爱国坚持道。
顾明东就问:“他们问谁打听了,打听了什么?”
一个男知青摸了摸脑袋,憨憨说:“他们打听知青所有几个人,都叫什么名字,说是要熟悉熟悉生产队的情况,我就告诉他们了。”
“他们可是那什么,你搭理他们做什么?”
“那我也没想到啊,他们说要熟悉生产队,才更好的做改造。”
顾明东打断他们的争论:“只问了多少人,叫什么,没问具体情况吗?”
憨知青点了点头:“就这些,没问其他的,问多了我肯定不能告诉他们。”
顾明东点头道:“那他们肯定不知道林知青的粮食藏在床底下,如果要偷东西进门就得翻找,你们发现过屋子里翻找的痕迹吗?”
“没有。”
“确定吗?”
“确定,我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只要有人动过我肯定知道。”这是个有洁癖的,从来不让其他人动他的东西,为了这个没少跟知青们吵架。
他的床位靠门很近,几乎进门就能看到,如果有小偷翻动不可能越过他的床位。
顾明东便说:“按照现在的线索,这个小偷进门之后径直冲着林知青的粮食袋子去了,拿了袋子就走,其他东西完全没动。”
顾建国忍不住说:“这不对劲啊。”
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起来,毕竟真要偷东西的,既然不知道屋子里头有什么,怎么可能完全不翻找的,除非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东xī • zàng在哪儿。
“看起来真不是那几个干的。”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咱们生产队不会又要出小偷了吧,多丢人……”
顾明东忽然指向一个床铺:“那是谁的床位?”
几个知青一看,都说:“钱知一的。”
当初林爱国刚来,还想跟钱知一抢这个床位,但钱知一哪里是好惹的,三两句话就给他怼了回去,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大好。
顾明东走过去,指了指床头摆着的一袋子点心:“你们看,钱知青的床头摆着一袋子点心,这点心不但更贵,吃起来也更方便,而且就放在明面上,小偷为什么没带走?”
“是啊,小偷为什么不拿点心?”顾建国说,“偷了大米还得煮了吃,麻烦不说还容易被发现,这点心偷走直接吃了一抹嘴,谁也发现不了。”
“难不成这小偷眼瞎,没看见点心?”
“床底下的大米都能发现,床头摆着的点心他看不到?”
“那为什么光偷林知青的,不动钱知青的?”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显然都往奇怪的方向发散。
林爱国也皱了眉头,忽然说:“又是熟人,又光偷我的东西,我看就是钱知一干的。”
说完走过去就要搜钱知一的铺盖卷。
旁边的知青连忙拦住他:“林知青,还是先等钱知青回来吧,说不定都是误会。”
顾明东微微挑眉,也说:“林知青,你这也是胡乱猜测,没有证据。”
顾明东早就从郑通那边得到了消息,知道这粮食压根不可能是钱知一拿的,钱知一为人是清高了一些,但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看那点心就知道了。
“是不是误会搜了就知道。”林爱国原本就跟钱知一有仇,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林爱国扑过去扯开被子,直接抖落起来。
忽然,一样东西从被子里啪嗒一声掉落下来。
林爱国还未看清楚东西,就惊喜的叫道:“找到证据了,就是他偷了我东西。”
谁知捡起来一看,那并不是他以为的粮食袋子,而是一块布。
“这啥玩意?”林爱国抖落了两下,怎么看都觉得是碎布头。
围观的婆娘们却哄堂大笑起来:“呦,这不是女人的肚兜吗,钱知青被子里怎么会有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