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传讯石的另一头,言落月正在跟两个朋友分钱。
言落月最初从零开始,手头最紧的时候,给桑戟和言干的比例分成都很大方。
现如今她都已经不缺钱了,对于这笔天降横财的分配就看得更淡。
刚刚言落月专心装哭的时候,凌霜魂和巫满霜一左一右站在旁边,轮流帮她计数。
作为报酬,言落月抽出四张金卡,每人发了两张。
“来来来,见者有份。”言落月快乐地说道,“不知为何,这笔钱我就感觉像是白来的一样啊!”
“因为确实是白来的吧。”凌霜魂默默吐槽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那对兄弟不干脆掐断传讯石啊?”
要知道,胡兔叽和钮书剑定下的契约,是“哭声被钮书剑听见”。
换而言之,只要他早点把传讯石掐了,那不就可以少付出一笔钱了吗!
言落月摇头:“我也不懂,可能这就是壕无人xìng • ba。”
凌霜魂的眼神往旁边溜了一眼,只见巫满霜双唇微张,神情明显有些呆滞。
“怎么了,小巫?”
巫满霜活学活用了言落月的新奇词汇,他喃喃自语道:
“我没料到,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
凌霜魂沉默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他那套小书简,开始唰唰速记起《巫满霜传》。
言落月对里面的内容十分好奇,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仅仅打眼扫过,言落月就忍不住以手遮面。
只见凌霜魂在书中写道:
满霜自幼生在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教育环境中,在他身边以身作则的榜样们,除了非打即杀,就是坑蒙拐骗……
在朋友言落月和霜魂子的帮助下,满霜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
生长经历如此独特,这个男孩想必来日可期……
言落月:“……”你礼貌吗?
凌霜魂一心两用,一边写着《巫满霜传》,一边还不忘思考言落月的问题相关。
“胡兔叽是你灵机一动,临时制作的假身份?”
凌霜魂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他感觉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快到自己甚至没能抓住,又很快湮灭。
“小言,关于制造假身份这种事,你为何表现得这么熟练啊?”
言落月:“……嘻嘻,你慢慢想。”
反正,在凌霜魂猜中言必信这个马甲之前,言落月是绝对不会自曝身份的!
……
前后加在一起,总共花费了近乎一个半月,言落月终于解开了姬轻鸿留给自己的的谜题。
随着言落月进度的增加,千炼大会请柬上的炼制痕迹,也已经被言落月一步步逆着还原。
首先除去的,便是千炼大会的纹章,其次抹消的,便是“千炼请柬”四个字的字样。
至于最后的难点,则是“素缕堂主人”的水印。
凌霜魂和巫满霜不懂炼器。
但他们眼看着千炼大会的请柬,在言落月手下重新被推演成一张白纸,即使作为外行人,也同样能感受到言落月手法的精妙和玄奇。
唯一的顾虑就是……
“进出千炼幕时,都需要携带请柬证明身份吧。小言你把请柬抹了,没关系吗?”
在言落月看来,这张请柬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小区门卡,每次通过千炼幕时,都需要展示请柬,对那张幕布“刷卡”。
“没事。”言落月轻轻松松地说道,“为了‘对付言落月’,钮书剑给了胡兔叽一张百炼请柬呢。”
现在,他们手中一共有三张百炼请柬。
一张是凌霜魂自带,一张原本属于言落月,后来转赠给巫满霜。至于最后一张,就是前不久钮书剑友情赠送的啦!
听到这里,凌霜魂终于叹为观止。
“这位钮二公子……他可真像一尊财神爷啊。”
一路上,他们缺少飞舟,钮二公子就赠送飞舟;不缺异火,钮二公子也一定要倒贴异火。
甚至就连千炼幕的门钥匙,还有小巫的第一桶金,此人都追在屁./股后面配齐。
——感谢你,姓钮的陌生人。
哪怕亲生儿女,也未必比得过你的贴心。
言落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在她全面解析了姬轻鸿的炼制手法以后,千炼大会的请柬在她眼中已经不是秘密。
只要材料足够,言落月一炉炼出成千上万张请柬也不是问题,甚至就连“素缕堂主人”五个字的水印,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过嘛,制作假证毕竟不是好事。
在有百炼请柬作为门卡的情况下,言落月也就不冒这个险啦。
转头一瞧,只见巫满霜拿着被推演后的白纸看个不停,言落月微笑着凑了上去。
“怎么啦?”
巫满霜点了点白纸:“上面没有字,但还有别的东西……”
“嗯,姬妖尊在纸上留了一些特殊的阵法封印,这些超过我知识范围了,我解不开。”言落月坦率承认,“怎么,满霜,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嗯。”
巫满霜用手捂住遮眼的白纱,后退一步,直接跌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虚弱:“那张纸上的东西……看起来很耗精神。”
话音一落,言落月和凌霜魂全都惊讶地看向他。
巫满霜被两个朋友盯得不大自在,在太师椅上稍微挪动了一下,不确定道:
“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言落月从他手中取回白纸看了看,又瞧了瞧小巫忐忑的表情。
“没有,只是忽然发现你一定很有天赋。”
要知道,会感觉这个阵法耗费精神,说明巫满霜至少能看懂一点。
毕竟,真正的外行人接触到完全陌生的知识——比如普通人第一眼看到高数课本时,才不会觉得耗精神。
学渣们只会觉得困、想睡觉、默默在心底质疑这是什么天书。
言落月回手掏掏,从储物袋里摸出准备好的阵法入门课本。
这本来是言落月听从江汀白的建议,提前买来,想在路上自习的内容。
但现在光看书本外表就知道,几册书完全是崭新的,只有某一本的前三页,才有翻动过的痕迹。
言落月把这套入门阵法书送给了巫满霜。
那一刻,即使隔着一层白纱,她都能感觉到小蛇双眼发亮,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好学的气场。
霎时间,求学的正义光芒,就这样播种在了大地上。
三天后,言落月再看到那几本书时,差点没认出来它们。
尽管这只是两个灵石一套的阵法入门选编,但手工帝巫满霜还是给它们精心包了书皮、织了书衣、制作了同款花纹的书签。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在扉页上……
嗯?他为什么要在扉页上画一个毛球球?
言落月狐疑地盯着那个毛球球看了半天,看得巫满霜耳根都略微涨红。
非常诡异的一点是,不知为何,言落月居然觉得这画在扉页上的小毛球有点眼熟。
“——你没见过吗,小巫衣角上也有同款图案啊。”
正巧,凌霜魂端着茶杯出来喝水。
路过正在对峙的两个朋友,他顺手把巫满霜的斗篷袖子翻开。
顺着他的动作,两人都看见,在言落月赠给巫满霜的那件斗篷上,巫满霜也在袖口内侧绣了一只雪绒绒的小毛球。
“……”
巫满霜一言不发地从凌霜魂手中夺回自己的袖子,匆匆把袖角整理好。
他唇角紧抿,外人可能会被这副姿态唬住,以为他在无声发怒。
实际上,和他朝夕相处的言落月与凌霜魂都能看出,巫满霜假装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局促。
言落月先是茫然,再是愕然,最后恍然。
她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哦——我知道了,满霜,你是不是在所有我送给你的东西上,都画了一颗毛球?”
“……”
唰啦一下,巫满霜又拉起了自己的斗篷帽子。
要是客栈地板上的缝隙再宽那么半分,巫满霜一定就化成小蛇原型,刺溜一声钻进去了。
……只可惜跟言落月一起上路后,她总是给他投喂各种零食,竟然把他吃胖了一圈。眼看着好好一道地缝就在面前,他竟然都藏不进去!
连蒙眼的白纱,似乎都被滚烫的皮肤染成红色。
就在巫满霜下意识捏住袖袋深处时,凌霜魂飞来一句,堪称气氛破坏者。
“小巫,为什么你要把小言送的东西,都画上毛球标记?”
凌霜魂莫名其妙地看向言落月:“我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吗?比如说……小言你的原型其实是只绿毛龟?!”
言落月:“……”
巫满霜:“……”
那一天,有一只丹顶鹤失去了好几十根漂亮的羽毛。
客栈一楼的掌柜和小二,甚至还听到楼上传来某种翅膀拍地的扑击声。
仿佛有人隐隐约约地抗议道:“人界的龟族不都随遇而安、与世无争吗?”
“为什么,幼年龟龟,居然会这么凶啊!”
除此之外还有……
“——小巫!你不要拉偏架小巫!”
掌柜的摇摇头,仍旧低头拨弄算盘,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上一丝微笑。
“少年人啊……”
……
笔试成绩的榜单张贴出来,言落月三人前往公告墙看榜。
榜单分为红白两榜,红榜是入选,白榜则是落选。
其实一般来说,张榜只会公布选上的名字,然而这一榜里居然连落选的排行都包括在内……不得不说,千炼大会的阅卷人,实在有几分恶趣味。
言落月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任何意外,“言落月”三字高居红榜榜首。
非常平静地笑了一下,言落月更好奇凌霜魂和巫满霜的成绩,顺着排行继续往下看。
凌霜魂扯了下她的衣角,阻止言落月的目光在红榜上寻觅。
“直接看白榜吧。”
他对自己的菜鸡程度很有数,并且猜测巫满霜的水平也差不离。
至于巫满霜,他已经非常诚实地去白榜倒数第一的位置上开始找自己了。
“……咦?”
忽然,巫满霜发出一声小小的疑问。
他的名次,居然不是倒数第一!
——他是本次笔试的倒数第二诶!
至于倒数第三,那当然就是凌霜魂啦。
凌霜魂:“哎呦?”
言落月:“哇哦……”
巫满霜转过脸来,面庞生光,周身气场简直在不断洒下小花花。
由于居然不用垫底的缘故,小青蛇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
后来,言落月悄悄打听了一下倒第一那位仁兄的来历。
“哦。”透露消息的炼器师轻描淡写道,“那傻子刚在卷子上写了个名字,就因为吃错丹药跑出去拉稀了……”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外,言落月还在公告墙上发现了另一处小风景。
除了最显眼的红白二榜之外,公告墙上还镶嵌其他颜色的玉简。
言落月随意探进一份玉简里看了看,发现这份玉简的内容,居然是钮书剑在高价通缉胡兔叽。
通缉胡兔叽的理由,是他偷窃了高门子弟的令箭。
除此之外,玉简里还附上了一张胡兔叽嘴歪眼斜的人物小像。
言落月:“……”
言落月无声地在心中跟钮书剑说了一声安息。
——死心吧,胡兔叽的令箭会转赠给需要的人,而钮书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个马甲。
毕竟,改头换面果制造的五官排布完全随机。
想要重新骰出一次“胡兔叽”的容貌,概率可能比连抛两次硬币,两次都是立着的可能性还要低。
但下一秒钟,言落月忽然看见了“胡兔叽”的通缉赏金——足有二十万灵石!
言落月:“……”
钮家究竟是多有钱啊!
实不相瞒,这一刻,她居然隐隐生出了一股“等到下回缺钱,就去找钮书剑自首”的冲动……
……
千炼幕内第二场大考,是实战考试。
正如言落月之前预料的那样,试题内容是将已经炼制好的法器还原拆解。
晋入这一场考试的炼器师,共有两千人。
按照四比一的比率,最后只会留下五百个优胜者,得到可以出入秘境的令箭。
在监考席上,言落月一眼就看到了姬轻鸿的身影。
他与其他两位宗师并排坐着,今天姬轻鸿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衫,那头柔白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肩头身上,仿佛微微散发着萤光一般,分外地夺目显眼。
除了姬轻鸿之外,监考台上还坐着梵音寺的残荷大师,以及鸿通宫的另一位炼器宗师。
残荷大师身边立着一个小沙弥。
鸿通宫宗师两侧,钮氏兄弟一左一右分别随侍。
鸿通宫宗师朝姬轻鸿看了一眼,又似忌惮,又似不忿:“……你怎么也来了?”
他记得在大会的日程安排里,没提到姬轻鸿会一起负责监考啊!
残荷大师缓声道:“姬施主既然来此,就是有缘。”
姬轻鸿漫不经心地绕着自己的头发,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谁说我是来监考的?”
鸿通宫宗师冷冷哼了一声:“那你慢慢找乐子吧。”
对身边的负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考试开始。负责人向前迈出一步,和考生们介绍了本场比赛的规则。
负责人袍袖一挥,考场四周顿时出现了九层巨大的木架。
这些木架上摆放的法器,按照摆放的层数,炼制手法的破解难度也是由低至高。
第一层一件一分、第二层一件四分、第三层一件九分……以此类推,第九层一件八十一分。
在限定时间内,考生们可以任选架子上的法器拆解。解完前一件后,便可以再取一件。
如果有信心的话,考生可以直接跳过低级难度,直接从高级难度开始。但如果拿了一件高级法器却解不出,那就不能再折回去拿低级难度的法器。
考试时间结束时,全场分数最高的五百名考生,将获得一枚入选令箭。
听完负责人宣布的考题,许多人当即露出沉思神色。
这场考试的目的共有两个。
一是要尽可能地拿到更多分数;